她攥得很用力,指节几乎泛白。 “没事,老毛病了,歇歇就好。”声音低而虚弱,她靠在盛煜胸前,竭力平复心绪不去多想,再抬头时,明眸里已是风平浪静,只低声道:“夫君陪我再走走,好不好?我心中有些疑惑,须亲眼瞧瞧,方能解开。” 盛煜直觉有异,见她不肯说,暂未多问,只道:“放心,有我在。”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却令魏鸾觉得心安。 她勾起些宽慰般的笑意,挽着盛煜的手,往谷口走去。 ——若她记得没错,出谷两三百步,便是那座囚禁了她数年的庄院。 谷口确实有庄院。 青灰色的砖墙蜿蜒,占地不小,这院子依山傍水,画楼朱阁,外面瞧着与寻常的大户人家无异。魏鸾却知道,这座藏在丰城外的庄院,背后有着何等强悍的靠山。 前世她被章念桐劫出东宫,因被喂了药动弹不得,一直昏睡,只被叫醒过几次喂饭,不知时日流转。却原来,昏睡的那几日间,她竟是被送到了离京城数百里之遥的随州。也难怪周令渊贵为东宫却毫无头绪,章家在此处并无亲眷,谁能想到呢? 盛煜这回专程来随州,恐怕也是为此。 她深吸口气,瞥向身侧的男人。 时移世易,魏家既已弃暗投明,盛煜无论如何都不会从前世般,一道圣旨糊里糊涂地令她丧命。而章家为祸多端,这地方还不知藏了多少阴暗污垢,既然机缘巧合地遇见了,当然不能多留!非但这宅院,便连里头的人,也该尽数连根拔起! 魏鸾想着那座阴暗石室,贝齿紧咬,抬头望向盛煜。 他也正觑着她,“怎么,这院子有蹊跷?” “夫君不妨查查背后的主家,或许会有惊喜。”魏鸾淡声。 这语气太过笃定,盛煜挑了挑眉。 魏鸾哪能说前世那场遭遇,便莞尔轻笑,挽着他手臂,半真半假地道:“魏家当初跟章家走得太近,如今看来,有弊也有利。忘了是哪年,我跟长宁去镇国公府上,碰见管事给舅母看一些营造图,说是在随州有座宅邸,风水甚好。当时没留意,方才瞧见那白塔寺庙,倒是想起来了。” 这般解释,着实令盛煜意外。 魏鸾怕露馅,不敢对视他的眼睛,只缓缓往回走,口中道:“原先还不敢确信,如今瞧见这宅院,倒有九成的把握了。章家私产遍及天下,没准儿这地方藏着蹊跷呢。” 娇躯在怀,软语劝言,盛煜眸色稍深。 凭他在玄镜司十数年的经历,魏鸾的这番话并不能令人信服——上回在朗州是因那人位高权重,魏鸾幼时接触得多了印象深刻,自是可信。但这么一座无关紧要的宅邸营造图,无缘无故地,魏鸾能记住详细言辞? 且方才她面色苍白,浑身冰凉,绝非想起几句旧时言语那么简单。 盛煜有些担心,微微俯首,觑她神色。 魏鸾竭力按捺住忐忑,忍住躲开目光的冲动,朝他笑了笑。 笑得有点勉强,盛煜目光老辣,一眼便知。 “罢了。”盛煜瞧得出她不愿说实话,也不忍心逼问,只将魏鸾紧紧搂在怀里,“山里风冷,你身子弱,该早点回城歇息。这宅邸我会命人查。毕竟——”他声音微顿,带了点调侃奉承的语气,“你是个小福星,常有独到眼光。” 说着话,还扬了扬手腕的那串佛珠。 初戴上去时,浑圆古朴的佛珠套在惯常握剑的手腕,与他冷厉威仪的气度大相径庭。如今戴得久了,倒是越来越顺眼,与那袖口的暗纹相映生辉。她送他的东西不算多,这佛珠能时时戴着,可见珍视。 魏鸾莞尔,低笑道:“对呀。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 谷口庄院的事,盛煜到了城中官署后便安排人深查。 次日后晌,便有消息递了回来。 庄院背后的主人并非章家,亦非章氏的族人、门客,而是位姓康的老夫人。老人家年近七旬,在随州土生土长,原是贫寒出身,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