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一块巨石落了地,溅起一地雨水,她没带伞冲进了雨里,水湿了半腿高。 黄老板想必不会再死了,剩下的事她自问没能耐操心,她多管闲事操了一回心,却连自己是好人坏人都分不清,再不管了,三尺门里是家事,三尺门外干人屁事。 火车站人来人往,出站进站的人蜂起,三三两两成群结队,黄老板是一个落单者,她不显眼很普通,再有半个小时她就要成为一粒水洒进人海中,如果在这之前江鹭不能来,以后恐怕再难有见面的机会,她逃债要逃到天南海北,相遇也在天涯海角了。 那天在医院的话也不知道那个小鬼头带没带到,也许她没有说,她确实有不说的理由,也有可能忘记。 弹弹手里香烟的烟灰,黑车司机开始摧。 “走了。“ 走了,江鹭,我走了呀。黄老板灭了烟,埋在小花坛里,上了车,四方的广场,往来的旅客,广场正中的大钟分分秒秒快得麻木不仁。一个女人提携了个小孩,一手拎一个水果袋,袋子破了撒了一地。 黄老板把脸贴住车窗玻璃,看着后视镜,越看眼就发热,她想尽全力把遗落的风景看在眼里,想记住一点什么,抓住一点什么,可没有一样东西属于她。 她以为她只有一句话没有说,其实是两件事。 江鹭坐在车上,看着蜗牛一样前进的人群,脚踝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刚才跳车的时候有种就义般的英勇,自然也有了英勇却不光荣的下场,她把脚扭了。 怪也只能怪车走得慢,去火车站的路乘客又多,逢站就停,开门关门耽误多少时间,不巧又赶上堵车,坐在座位跟屁股烫了一样再也坐不下,把座位让给一个精神倍好身体强健比她还壮很客气说不要不要的奶奶,急急忙忙下车来,猛一跳,还以为自己是十七八岁大小孩子呢,脚就遭了殃,拦上一辆摩的。 摩的大哥脸庞黝黑,风里来雨里去,是劳动人民光明的脸色,人挺达观热心,一看江鹭一个小女子崴了脚面上焦急,那是加足了马力,蹭蹭往前蹿,带着江鹭就往一条旁支而车辆也更少些的路上走。 把一辆又一辆小车甩在后面,灵活穿梭,左闪右腾挪,磨的大哥心里好得意,碰上一堵十万八千里还是咱最灵,总说要禁这禁那,烟花炮仗早给禁了,敢明火执仗的就剩火葬场那根大烟囱,说城里要禁摩托,传了多久了,不信呢,不可能,没有咱们哪能行。 这人一得意就有天收,大哥还没得意多久,就被拦住了,说是前面道路养护。 江鹭脚是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好又掉头,她在后座上被颠得肉痛。 妹妹怎么不早点告诉她?车怎么不早来?什么时候走不好,非要挑别人下班车多的时侯?路早不养护晚不养护,为什么现在养?黄老板不是才回来没多久,怎么又要走?黄老板走就走,又为什么不当着她的面早一点告诉她?打个电话,发条短信也行,这么不待见她,还怕她等一下告别的时候哭呢? 有些事不能深想,一想江鹭就脚痛,耐着脾气总算捱到了火车站。 一个女人带一个孩子,撒了一地水果,江鹭瘸腿瘸脚帮她捡起来,女人连连感谢牵着孩子走了。 诶,黄老板呢?火车站东南角没错呀,人呢? 左等右等,江鹭像是被家人抛弃在火车站的孩子,一脸的瑟缩失意。 路不平似的走了个瘸腿大姑娘,过往路人都用一种怜悯异样的眼光看着这个人,还是太年轻,要是个老人家可能旁边人还能扶上一把过马路。 江鹭却只能一瘸一拐的往前走,说她脚不灵,可她走得飞快,以为她是受不了别人的同情,她压根没放在心上。 她越走越快,踩着自己的影子,把几个正常人都抛在了身后,拐进巷子,走到楼梯口,拍了拍衣摆和裤脚,将衣服扯了又扯扯得见棱见角,为了不出汗显得清爽渐渐慢下节奏,这才一步一步上了楼梯,一步一步走到江钊面前。 江钊正看书呢,太阳光彩一层层煺下去房间暗下来也没留意,突然灯亮了,世界亮了,江鹭来到了面前。 “妹妹,我喜欢你,我不想再躲了,我累了。“ 江鹭的话像一次音暴,因为太凶狠太激烈有一瞬间彻头彻尾扫荡了一切万物死绝,江钊就和耳朵聋了什么也没听见一样又低下头去看书。 头顶的阴翳罩在书上,一页二十六行江钊看了足足快半个钟头也没翻过去。 这事翻不了篇了。 江鹭的胸口一起一伏配合呼吸天衣无缝,她在等,等妹妹的回答,一瞬间漫长到天荒地老,爱呀情啊的静水流深。 作者有话说: “西流之水东流河,一去不还柰子何” 黄老板也走了,我不打算再加新来的人物了,这文真的快要结束了,本来还想写个秋姐的故事,但是我觉定让秋姐成为整个故事里活得最好的人,好吧其实是我太懒,不想写了hhhh 没忍住让妹妹黑了一下,我果然还是比较喜欢扭曲啊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