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南失魂落魄的垂着视线,所有的力气都已经掏空,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也谁都救不了。 岑青禾怕他念念不忘终成疾,所以转过身,对着‘熟睡中’的常姗说:“常姗,我答应你,以后我们再打雪仗,一定会带着靳南的,你放心,以后你不在,我给他当妹妹,我不会欺负他的,也不会再嘲笑他画画丑了,你那些遗憾的事儿,我统统替你办到,所以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他,以后过得开心幸福。” 这一次,眼泪温润的流下来,岑青禾面带微笑,提起常姗胸口处的白被单,轻声说:“我们约定,这辈子好朋友没当够,下辈子还当好朋友,再见了。” 被单缓缓将常姗的脸盖住,像是这一次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道别,岑青禾抬手抹掉眼前的眼泪,转头对靳南道:“走吧,去看看常阿姨。” 靳南的视线越过岑青禾,落在躺在那里,胸口毫无波澜的白色被单之上,他知道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个人或哭或笑,用各种各样的语气喊他‘哥’了。 如果悲伤能够用肉眼看见,那么靳南的悲伤足够填满整栋医院的大楼。 岑青禾见不得他这样,所以硬是拉着他的胳膊,半强迫的将他拖出停尸间。 常文娜之前晕厥,是因为高血压,情绪陡然大起大落,人直接就不行了,也幸好是晕在医院里面,如果身边没人,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医生给她打了针也吃了药,她睡到凌晨才睁眼,一睁眼就哭着要见常姗,那场面看得人心里揪痛。 靳南搀着常文娜去停尸间,岑青禾没敢再去,她很怕再一次掀开那层薄薄的白被单,她所有的勇气都用来骗靳南了,没办法再调动一次去骗常文娜。 昨晚她坐在常姗的病房,如今她坐在常文娜的病房,漫漫长夜,如凌迟一般,期间商绍城给她打过一个不足五分钟的电话,听得出来,他那边忙到脚打后脑勺,她不想扰他心,所以几乎是咬着牙,没有哭,强装冷静的说:“常姗走了。” 商绍城在对面沉默半晌,说:“好好劝劝靳南吧。” 这种时刻说什么别哭都没有用,只能顾着还在痛苦中挣扎着的活人。 岑青禾点头,眼泪掉在手背上,她出声回道:“知道,你忙你的。” 病房中空无一人,她坐在沙发上,一天一夜也就喝了几口水,可整个人却犹如回光返照一般,不困也不饿,甚至不觉得疲惫。 没有看时间,岑青禾也不知道靳南是几点进来的,就只有他一个人,其他人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他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的疲惫,感觉分分钟都会倒下去,岑青禾站起身,问:“常阿姨呢?” 靳南出声,声音是低沉暗哑的,“送她回酒店了。” 岑青禾本想说,你也去休息一下吧,可是话到嘴边,她说:“我们说会儿话吧。” 她走到门口,把房门关上,病房中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岑青禾拿了瓶矿泉水,想拧开才递给他喝,但是拧了一下,发现没拧动,不知道是自己没力气还是瓶口太紧了。 靳南慢慢侧头,然后抬手把水接过来,拧开后递给她。 岑青禾道:“你喝几口吧,我不渴。” 靳南拎着没盖子的水瓶,没喝,也没放下,整个人一如行尸走肉一般。 岑青禾看着心里难受,她知道常姗的死于她而言,的确是悲伤的,可无论她再怎么伤心难过,也终是比不过靳南的。因为他们才是兄妹,哪怕没有丝毫血缘关系,可他们互相填补着对方二十多年的人生。 这份感情,谁能一时消化的了? 站在靳南对面,岑青禾看着他说:“我答应过常姗,以后给你当妹妹,你心里有什么话,别憋着,我保证今天听过的话,只有你跟我知道,往后你有任何想说的话,也都跟我说,你就把我当常姗。” 每每提到常姗二字,岑青禾脑子里都是那个鲜活漂亮的女孩儿,完全不是停尸间里的安静尸体,也不是病榻上孱弱的病患,她仿佛定格在最美的年华,最美的模样,永远不老不死。 靳南却默默地掉着眼泪。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岑青禾几乎想象不到靳南流泪的样子,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哭呢?有什么事儿是能让他往心里去的?但是这一天一夜,她见他流了太多的眼泪,无论是无声的还是低沉嘶哑的。 她喉咙哽到发疼,很怕再这样下去,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