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额头滚落进他的眼睛里,他的暴躁变得十分明显。 “果真是下三流人做的活。” 他这话虽难听,晓天同阿芬他们却也一笑了之。 因为对方是谢公子,他的讨厌是没有下限的。 陆行焉也听见他说的这话了,她并不在意,人分三六九等,她亦在那下三流之中。 谢公子见自己说完这话,没人当一回事,他踢开椅子独自回房里。 陆行焉笑着将晓天阿芬夫妇送至半山。 一抹斜阳染红了自家屋顶,陆行焉想,谢公子做了一下午体力活,一定是累坏了。 她将家里藏着的好肉好米都倒进新灶台里去,又拿来夏伯送的梅子酒。 等她做好饭,去喊谢公子吃饭才发现他不在了。 她忽然感到十分的焦急,这样的情绪,从未在她身上发生过。即便她单挑那九位掌门人时,也不过平平淡淡。 她思来想去,关山之大,她无处可寻。 她短暂欺骗自己,着急是因怕失了师兄的约,拿不到那支千年参。 但她很快就想通,她明明是怕谢公子和阿隼一样,不回来了。 她先去张大娘家,张大娘说:“你不要急,一个病秧子跑不远的,倒不如担心他被野兽给吃了...” 说到这个可怕猜测,陆行焉与张大娘异口同声:“碰到老虎了怎么办!” 张大娘忙说:“莫急莫急,就他那两条腿,走不远的,不会碰到老虎的。咱们去找阿进,阿进知道怎么对付老虎,让他跟着咱们去找。” 陆行焉道:“我去找阿进吧,你留意着点周围的动静,也许他只是随处散心。他只认得到你这里来的路。” 陆行焉一路奔赴到夏伯家中。 她在屋外,看到窗户上映着三个影子。 她去敲门,阿进来开门,一见她便露出宽慰的笑容。 她望向屋内,见谢公子正在同夏伯二人对饮,她终于舒缓了一口气。 夏伯听是她来,说道:“谢公子酒量可是比你好了许多。” 关山外花天酒地的公子爷,酒量应是好过刀尖舔血的杀手。 陆行焉心中生闷气,他害她这样担心。 她道:“谢公子,我们该回去了。最近应是你毒发期间,还是不给夏伯家里添乱了。” 谢公子倒也利索,他放下手中空杯,大方地同夏伯告别:“改日续杯。” 回去的路上谢公子装作无事发生过,他甚至同陆行焉闲聊:“夏老头倒是个有品位的人。” 陆行焉掌着灯,走得不如他快。 她亦无心同他闲侃。 不闻回音,谢公子回头盯住陆行焉:“你怎么走路这样慢?” 灯火照亮陆行焉的裙摆,麻色的裙摆上渗着黑色,谢公子一看便知道是血迹。 “你受伤了?” “来时路上走得匆忙,踩着捕兽夹了。” “呵,早跟你说捕兽夹不要放得太隐蔽,没伤着畜生,可把自己给伤了。” 陆行焉心里有过片刻的委屈。 她是很会化解委屈的。 她道:“下次听你的。” 谢公子不会怜香惜玉那一套,他转头便走,又走几步,发觉陆行焉落他已经许多步。 她往日里不论什么事都镇定自若,明明是个丫头的年龄,却活得像个百岁老人。此时从她狼狈的步履中,才看得出她是个年轻女子。 他道:“灯给我。” 陆行焉依然是顺从他的话。 谢公子接过灯,而后双腿曲起,将身子弯得低矮。 陆行焉不解。 “你这样走回去,腿脚也得废掉。我背你回去。”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