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不在乎有疤么?” 陆行焉说:“你若能替我除掉疤痕,往日欠我的银子都一笔勾销。” “呵,你倒是会精打细算。” 张大娘也是头一回见到陆行焉胸乳上的疤。 她平日里总是和陆行焉斗嘴的,看到那道疤的时候,忍不住流露出真情:“这该多疼呀。” 关于陆行焉过去的事,她也只知道她是杀了九大门派掌门人的人——是当今江湖上的第一恶人。 可是终究是个女子,再恶毒,又哪能恶得过男人。 陆行焉见张大娘同往日的尖锐模样不同,问道:“你怎么了?” 张大娘淡淡道:“不论如何,保护好你自己。” 陆行焉清楚得很,这一世,只怕是没人能伤得了她了。 谢公子问她道:“你躲在关山,既然是为了和奈何府断了联系,为何还告诉你师兄你的行踪?你就不怕奈何府宗主找到你?” 陆行焉坦诚道:“我不怕他。” “陆行焉,你可真是我见过最自信的叛徒。”他衷心赞扬。 陆行焉听到“叛徒”一词,愣怔了片刻。 即便是被江湖视作邪宗的奈何府,亦最恨叛徒。 关山之外,名门正派恨她,旁门歪道也恨她。 而谢无咎,却是天下第一名门谢侯府的公子。 “你知师兄给我的报酬是什么吗?” “我是你师兄的主顾,想必也不必知道你们这些卒子的事。” 谢公子令人又气又笑,陆行焉掩了笑意,淡然道:“是奈何府的千年参。师兄掌管奈何府里的一切药物,他会帮我偷出来的。” 谢公子听罢,竟觉得有些荒唐。 他道:“你可真是什么都能告诉我。” “我自然不会告诉寻常人的,若是你,知道了却也无妨。” 奈何府敢杀尽九大门派,却不敢动谢侯府半分。 更何况,若有人敢动谢无咎,也得先问过她陆行焉。 “你在关山无病无灾,亦无仇人,要这千年参作何?” “我只怕讲多了以前的事,你觉得厌烦。” “你是怕我厌烦,还是怕我低看你?” 他总能洞穿她的心思,陆行焉无所谓道:“是怕你低看我,你是谢小侯爷,我...” 她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是个什么。 其实,她连一个杀手都算不上。 她只是个工具,还不如奈何府里的物件重要。 “我只是个帮宗主练功的工具罢了,因体质特殊,帮宗主练了许多邪功,除了我,倒也有旁人帮他练功的,他们都走火入魔等疯掉,或者死掉了。我不想疯,也不想死掉,若有了千年人参,就能护住我的心脉了。” 他听罢,百般不是滋味之余,终品出了一丝欣慰。 陆行焉也是会替她自己着想的。 可殊不知,陆行焉只是怕了那些武功。 她每练一重境,就要经历一次走火入魔。 可怕的不是因此死掉,而是她每次承受过那些痛苦,都会痊愈,而后一次一次重复着痛苦的过程,这种折磨,几乎是十八层地狱。 她像个不会死的怪物。 她只能庆幸,还好谢公子没有见过她那时的样子,那比倒在地上站不起来难堪多了。 “我不是奈何府的叛徒。”她忽而严肃起来,“宗主同我做过交易,只要我能替他杀了九大门派的掌门人,便让我决定自己的命运。” 她今年也不过十九,成为江湖第一恶人那一年,还是个孩子的年纪。 谢公子心疼她,他扣住她的脑袋,让她额头抵自己怀里,这样她便看不到自己脸上复杂神情。 “陆行焉,你不是工具,也不是谁的下人,你是我的恩人。”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