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注定是侯门弃子。 他虽命比纸薄,却心比天高。 谢方怀自年少起浪迹江湖,一人一剑,四海为家,并无谢家一贯有之的洁癖。 只是他的善恶观念——都被诅咒过的血液模糊了,一如谢家每一代双生子。 在自己性命之下,莫说善恶是非,就算是兄弟、父子之情,都是模糊的。 正因谢方怀行事没有忌讳,不问善恶,只求一个利字,谢门和奈何府,都在他手上达到鼎盛。 百年来,从没有一个时刻像今时今日,江湖各门各派皆听谢门号令。 谢方怀即便是入了黄土,他的名字也会被记载谢门的功勋簿上。不过,这是在谢门还能延续的前提之下。 “叔父不曾想过打造一把新的剑吗?” “无咎啊,五十而知天命,我已经没有精力去习惯一把新的武器了。” 谢宴故意意有所指,说道:“也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他所指的人,正是他的母亲谢夫人。 谢方怀斜睨他一眼。 谢宴改口道:“我是说,剑不如故。” 谢夫人在房里听到兵卸声,走出来,见是谢宴同谢方怀比武。 谢方怀头上渗出汗珠,谢夫人瞧见,便拿帕子去给他擦汗。 谢方怀避讳地侧身躲开。 谢夫人甩一甩帕子,问:“无咎,今日回到侯府,陪娘坐一坐吧。” 疾青山戒备森严,陆行焉武功全废,谢宴也不怕她跑掉,在这多留片刻也无妨。 谢夫人哀伤道:“若是欺山也在就好了。” 谢宴微微一笑:“母亲,我有旧友在四时居相候,得赶快回去陪客人。” 谢夫人道:“那不要怠慢了客人。” 谢宴临走时,带走谢方怀两瓶陈年好酒。 谢夫人看着他的背影,一阵感慨。 “这无咎,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变脸比翻书快,永远只想着外面的狐朋狗友,都不着家的。” 沧浪剑·狠心 谢宴从谢侯府带来两瓶佳酿,能陪他对饮的,只有陆行焉。 他倒满两樽酒,陆行焉拒绝道:“我不能喝酒的。” “这是谢侯府的藏酒,天上的神仙想喝都喝不到。” 谢观风的造梦术没能令陆行焉失防,他就用梦障水来灌她,不信她喝醉了酒还不松口叫他一声“谢郎”。 “我喝了酒就会身上起红疹,呼吸困难,不要喝了。” 七年前上元节,奈何府有盛宴,陆行焉喝了一回酒,差些窒息过去。 谢宴也想起那一回事。 “陆行焉,你可想过,我和你同是纯阴体,若那杯酒是由我喝下会如何?” “什么意思?” “你真没细想过?你是我的武修,怎能区区杯酒就令你窒息?” 陆行焉这些年还真没怀疑过。对她而言,不能喝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谢宴今日提起,她才明白,并非她不能喝酒,而是那杯酒,就是针对纯阴体的。 “真相如何,你喝下这杯酒就知道了。” 相比之下,陆行焉还是更加不信任谢宴。 若酒中下了药,岂不令他对自己胡作非为了。 “我要清修,也不宜喝酒乱性。” “你若是心里面无欲无求,酒色不过是外物。不信你瞧瞧我,这些年酒也没少喝,同你的鱼水之欢也没落下,碍着我练功了吗?” “可你心神易乱,受心魔所困,所以永远不能胜于我。” 陆行焉所说虽然属实,谢宴却听不得。 好说歹说,他是个男人,还是有那么点自尊心的。 谢宴含了一口酒,捏开陆行焉牙关将酒渡进去。 “这样你应该没有顾虑了。” 一口酒两人分喝,是没有酒中被下药的顾虑了,只是脏了点。 陆行焉默默拭掉嘴角的酒液,问道:“你一直知道此事?” “就算不知道,也不会让那些人得逞。” “你可知道当年欲下毒给你之人是谁?” 那杯酒若是由他喝了,不至于毒死他,却能让他气虚而竭,后半生都被死蛊控制。 天下知道生死蛊秘闻的活人,屈指可数。 “知道,所以想法子除去了他。” 当年他命萧永去杀闵元真人,本是一场精心设下的局。 萧永作为奈何府门徒,若成功刺杀闵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