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焉像往常一样给谢宴造个虚假的梦,令他入睡。 走到半山腰,她怕屋中炉火烧的太旺盛,他起床以后身体干燥会发火,便又折返回去将炉火灭了。 谢宴面对空空如是的疾青山,以为尚在梦中。 空气里透着冷,提醒他,陆行焉是真的不在了。 屋里两善巨大的镜子,将他的失落照的清清楚楚。 他脸上那一道残忍的伤疤看起来尤为可笑,其实她早就讲得明明白白,三年前如是,三年后亦如是。 谢宴不由得讽笑了起来,他想留住什么,就这么难吗? 他以掌风震裂镜面,镜子碎成许多块的碎片,谢无咎也被分裂成许多碎片。 就算重新拼凑起,也只能满是裂痕。 陆行焉离开疾青山,本想先回关山一趟,可又想她当初下关山有她的目的,现在折回关山,是半途而废。 离开关山时,晓天将仓青山令牌交予她,她趁着下雨前上仓青山,山中空无一人,只有仓青门的断壁残垣。 她找遍了整个仓青山,仍没找到人的踪迹。 又逢连绵的阴雨天,她被困山上,只好既来之则安之,在此处安家。她收拾了一间旧屋做居所,开始辟谷练功。 她当年是在魍山陵的流水浮云中练就一身内力,如今听着仓青山的空山鸟鸣,树影婆娑,当一个人孤寂到了极致,便是开始与万物相通的时候。 她内力恢复三成后,便开始练刀。 转眼冬天到来。 她新居的第一个访客随着一场大雪到来。 赵行风自断臂以后,开始用左手执剑,他失去一条手臂,练剑必是更加困难,但也因祸得福,对万事万物多了分细腻的感受,内功修为大有增幅。 “阿九,半月后就是疾青盟会了,你可要出席?” “我如今功力不足过去的五成,着实不是那些人的对手,打不过,还是躲着点好。” 赵行风叹了口气。 别人的心肠是一团软肉,陆行焉的心,是一座巨大的石山。 “既然谢无咎已经知道了我的踪迹,他若想找过来,便让他自己过来了。你现在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不要总是替他跑腿。” “是我自己要来的,公子他不知情。”赵行风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当然,谢宴的意思也不是非得陆行焉下山。 他的原话是,去仓青山看看她是死是活,不要自己饿死在山上了,尸体都臭了。 “师妹,公子一身绝学,终于能在世人面前展露,这么好的时刻,他定是希望你在的。” 陆行焉觉得荒唐,杀人这种事,还非得找人见证么? 但一想到是谢无咎,再荒唐的事也稀疏平常了。 “师兄,我就不下山了,风雪这么大,下一趟山怪麻烦的。” 赵行风游说无果,只好放弃任务。 “师妹哎。” 他叹口气。 陆行焉问:“你为何唉声叹气?” “师妹,一眨眼,三年就过去了。” 距上一场疾青山盟会,陆行焉一战成名,三年匆匆而过。 赵行风怕夜里下山危险,就趁天亮时下山了。 入了夜,仓青山刮起大风。 这些年陆行焉在魍山陵、关山、疾青山都停留过。 原来每一处的风声都是不同的。 仓青山的风声再凌厉,也没一段笛声陪伴她,为她消解恐惧。 半月后,疾青山。 八大门派昨夜就到了疾青山下,今早天没亮,就上山等候。 谢宴睡到自然醒,又挑了半个时辰的衣物。 按理说,打架是不该穿得太讲究,但这将是他成名之战,他定要风风光光才行。 他选一身介于玄黑与苍青色之间的袍子,从袖口穿过左胸的大面积刺绣暗藏玄机,又依寓意挑选腰间佩饰。 君子如松,广袖流风。 他很满意自己今日这身装扮。 他这人懒,寻常时候一步路也不愿意多走,属下将他的辇车抬到山口比武的地点。 江湖群雄候他多时,他不在的时候,已放出豪言万丈,今日要灭了奈何府。 昨日,谢方怀曾派人来叮嘱,得饶人处且饶人,给八大门派各留一分薄面。 “诸位就在这里一动也不动地等我?”他好奇地问。 诸门派心想,难不成他们还可以找地方坐下来等? 谢宴嘴里轻斥出两个字。 傻缺。 一群傻缺。 今天天气尚可,坐在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