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没合眼,走火入魔耗损极大,水灵的大眼睛眨了眨,便睡着了。 谢宴不禁笑了,真是个单纯的孩子,走火入魔的理由都那么简单。 他像她的年纪,走火入魔,看到的都是活尸或者被他杀掉的人。 以及,要杀他的母亲。 陆九是个纯净的孩子。 谢宴很喜欢她的眼睛,好像一面没有受过污染的湖水,像一面镜子。她有一双孩子应该有的眼睛。 谢宴让她枕在自己腿上,他欣慰地想,这样的孩子,要干干净净地,不染尘埃地长大啊。 可是陆九长大的速度,像一条有弹性的绳子,被什么人在暗中拉长。 奈何府和她同年出生的女子,各个都亭亭玉立。 陆九跟在她们屁股后面,她扎着高高的马尾,别着一只弯刀状的簪子,两道眉毛直勾勾的,倒像个长不大的小男孩。 上元节时要穿红妆,陆九满了十三岁,第一次穿节日里的女装。里外衣着的红色层层递进,映得她面色鲜艳。 沈行止顺手拿起笔给她涂了口脂:“女子就应是这般的。” 沈行止刚一走,陆行焉就把脸上的脂粉洗掉了。 一年当中,陆九最喜欢的日子就是过节。 上元节这日,奈何府后山的榕树下的横杆上,会挂上长生牌。 每一个长生牌都写着一句祝福话,通常长命百岁的牌子都挂在最高一层。 人人都希望长命百岁,陆九也不例外。 她身量不足够到最上面挂着的长生牌,别人都在饮酒作乐,她独在后山,艰难地踮起脚,去够那只写着长命百岁的长生牌。 谢宴路过撞见这幕,便顺手替她取下那块长生牌。 他伸手去拿长生牌,宽阔的怀正好包围住陆九。他们离得这样近,他低头,她头上辫子的纹理都能看得清楚。他刻意放慢动作,只为了数一数她头顶编了几条辫子。 她头顶的辫子顺延至后脑勺,分成两股,向脖子两侧垂去。黑的头发映着白的皮肤,很是好看。 谢宴取下长生牌,在陆九眼前晃了晃。 可陆九不愿意接。 “这是宗主拿到的,应属于宗主。” 谢宴嗤笑,他可不会以为这一块破牌子就能让他长命百岁了。想要他百岁无忧,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杀了谢欺山。 他随手将牌子挂在和陆九身量相当的高处,道:“你自己拿吧。” 她伸手轻松地取下长生牌,掩不住眉梢眼角的欢喜。 她也想去和其它的师兄师姐们一起玩,但是碍于宗主,她哪儿都去不了。 谢宴看出她心思,他也不想别人看到自己和她呆在一起,他已经是个成年男子了,成天和一个小屁孩儿在一起,显得他多不深沉。 “去找赵行风他们玩吧,明早记得去魍山陵练功。”陆九得了他的允许,抱著长生牌,飞奔去宴上。 白天奈何府落了雪,她奔跑起来,像雪中的红狐狸。 陆九把长命百岁的长生牌交给赵行风,赵行风给了她一块沉甸甸的银子。 “谢谢师兄。” 她抱著银子高兴地说。 赵行风又把长生牌送给沈行止,讨她芳心。 陆九找了半天,没找到萧永。 赵行风告诉她:“今天这些都是萧永打点的,他累坏了,正在休息呢。” 按年纪来算,陆九已经是长大了。 赵行风倒了杯酒给她:“你也到能喝酒的年纪了,快尝尝这好东西。” 沈行止拧了把他胳膊:“你别带坏阿九。” 陆九的目光还在人群里找寻萧永的身影,她抱著酒杯,像喝水一样喝下去。 沈行止说:“你喝慢点儿。” 烈酒刚下腹,像有什么东西突然扼住她的喉咙,拼命阻止她的呼吸。 陆九难受地捂住自己脖子,她喘不上气。大片的红疹迅速地漫上她的皮肤。 赵行风擅医,他见陆九的状况像是过敏,他叫人拿来一桶水,大量地灌给陆九,直到她呕吐出来,状况才缓解。 沈行止气道:“都是你逼她喝酒,你也不搞清楚状况!” 赵行风无辜道:“我也不知道她不能喝” 这事,也就被当做是陆九喝酒过敏含糊了过去。 陆九虽然差点窒息而亡,可她没忘第二天要去练功。 她天还没亮就从床上爬起来,简单收拾了一番前往魍山陵。 山上有雪,她爬的很艰难,可到了魍山陵,大雪压松枝,是她从没见过的景象。 谢宴亦按时前来。 他伸手捏起她的脸,左右打量:“脸怎么了?” “可能是吃了辛辣的东西,长了疹子。” 她不敢如实相告。 她是要替宗主练功的,她的身体不能有半点损伤,若让宗主知道她的身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