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温热的水壶,将壶嘴对着郎俊侠的唇,朝他嘴里头灌参汤,郎俊侠起初呛了几下,而后平静下来,就着壶将那一壶参汤都喝了。 “老山人参……”郎俊侠的声音平静而沉稳,“吊气续命,天不绝我,还有么?再来点儿。” “没有了。”段岭说,“我再偷……再买点回来。” “别。”郎俊侠说,“太危险了。” “那我再加水烧一烧给你喝。”段岭说。 郎俊侠便不再吭声了,那夜不知为何漫长无比,段岭窝在榻下,不住打瞌睡,炉上煮着参汤。 “郎俊侠?” 郎俊侠不作声。 “你没事么?”段岭害怕地问。 “哎。”郎俊侠半睡半醒间答道,“没死呢。” 段岭这才心头大石落地,外头越来越暗,唯独炉里的火光像个温暖的太阳,照着他俩。 “郎俊侠?”段岭又问。 “活着。”郎俊侠的声音像个风箱,仿佛从肺里发出来似的。 段岭又睡着了,脑袋直朝榻上磕。 翌日再睁眼时,雪停了,段岭发现自己睡到了榻上,郎俊侠躺在身旁,脸上已有了血色。 段岭像条小狗一般,起身去闻郎俊侠的鼻息,眉头深锁在郎俊侠脸上嗅来嗅去,深吁一口气,头痛欲裂,说:“什么时辰了?” 谢天谢地,段岭担忧地看他,问:“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郎俊侠说。 段岭心情大好,说:“我找点吃的给你。” 他刚爬起来,望见院外铺满了白雪,欢呼一声,便要出去玩雪。 “衣服穿上。”郎俊侠说,“别着了凉,听见没有?” 段岭裹上裘袄,拿着竹竿敲廊下的冰棱玩,哈哈大笑,一回头,见郎俊侠坐在房中,解开外袍,剪去单衣,给自己换药。 段岭便放下竹竿,跑进去,问:“你好些了么?” 郎俊侠点点头,段岭见他解开绷带之处,腹部伤口泛着紫黑色,却已结痂,有三道深浅不一的口子,于是给他烧水,让他擦拭干净,撒上金创药。 郎俊侠白皙而健壮的胳膊上,也有一个奇异的象形刺青,犹如钟铭上的虎,这令段岭想起了昨夜的事。 “他们为什么杀你?”段岭问。 “想从我这儿问一个人的下落。”郎俊侠说。 “谁?”段岭问。 郎俊侠看段岭,忽然嘴角微微上扬,眯起了眼睛。 “不要问。”郎俊侠说,“什么都不要问,以后你会知道的。” 段岭十分担忧,不过郎俊侠还活着,所有的阴霾都为之消散,还是令他很高兴的,他坐在郎俊侠身边,看他臂膀上的虎头刺青,问:“这又是什么?” “白虎。”郎俊侠解释道,“西极白虎,西金主兵杀之气,是为刀兵之神。” 段岭不懂,问:“你会用剑,是吗?我看到你的剑了,利得很。” 段岭想去找郎俊侠的那把剑,剑却没了,跑到后院时,突然想起尸体还在马厩里,登觉恐惧,靠近了看,却见干草被挪开,尸体也没了,顿时被骇得魂飞魄散。 “被我处置了。”郎俊侠说,“不必害怕,是陈国影队的人,与武独素来不合,幸而昨天找来的是他,不是武独,否则你我今天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段岭没有问郎俊侠是怎么“处置”的,又见昨夜染血的衣服也不知去了何处。 “去买点吃的。”郎俊侠递给段岭钱,说,“什么都不要说,也不要问。” 日上三竿,段岭在集市上买了包子馒头,又买了些米和肉,抱着回来,郎俊侠已能行走,与段岭分了包子吃,说:“先凑合着这么过日子罢,待你去学堂了,我再将家里好好布置布置。” “你还会走吗?”段岭问。 “不会了。”郎俊侠说。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