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很短的时间,却依旧很精神。这是接到消息后的第十二天,不知道这些时日里,蔡闫又在做什么,江州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会封路么?”段岭说,“江州一定全城戒严了。” “别人封路,咱们也进得去,怕什么?”武独心不在焉地安慰道,看着江水出神。 “你在想什么?”段岭问。 “我在想,快要走到地方了。”武独低头看怀里的段岭,笑道,“从知道你是殿下的那天起,我就在想,什么时候才算是走到头。” 段岭想起那天他们从潼关外回来,在枫林里的那一刻。 “两年了。”段岭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曾经他觉得没有半点希望,然而事实却是命运一步一步地,把他们推到了接近成功的地方。这命运的诞生,并非那虚无缥缈的“天命”,却是在他身边安静坐着的这个人。 一缕光从船篷外投进来,照在段岭的玉璜上,玉璜流动着缤纷的光泽。 “找到了!”一名宫女用手绢包着玉璜,拿出来给牧锦之看。 牧锦之终于放下心头大石,转念一想,说:“先搁着。不,算了,拿过来。” 宫女将玉璜交给牧锦之,牧锦之又问:“太子呢?” 宫女答道:“今天去内阁了。” “上回从谢将军府里头出来。”牧锦之说,“还去了什么地方?” 宫女摇摇头,答道没有。牧锦之转念,便不再追问下去,看着手中的玉璜,沉吟不语。 夏天里乌云密布,天气闷热,仿佛预示着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按往常的惯例。”苏阀说,“殿下须得为陛下守孝三年,方可登基为帝。当年武帝那是情非得已,天下的人都在看着殿下……” 蔡闫端坐在议政阁内,红了眼眶。 “殿下?”苏阀说。 蔡闫说:“国不可一日无君,这份孝心,也请让孤略尽吧。” “四十九日内,陛下未入陵前,这段时间可由太后听政,内阁论政,太子断事。”苏阀又说,“过了四十九日,便择吉时以祭天。但年号,还须得来年才换,其实是一样的。” 蔡闫听着内阁大学士们谈论,一项项地告知他接下来该如何做。来前牧旷达刚进宫见过他,设法说服他尽快登基,否则只怕拧不过内阁,毕竟苏阀会做什么,谁也不知道。 只要蔡闫尽快登基成帝,第一步便成了,接下来就要考虑他成婚的事了。 内阁则以礼教来设法劝说蔡闫,不要这么快登基。蔡闫沉吟片刻,而后说:“那就等到大敛后吧。” 李衍秋驾崩当天,百官哀哭,便是小敛。待得停灵七七四十九日后,方由太子与百官扶灵出城,归往玉衡山下暂时的皇陵,才是“大敛”。 老皇帝、李渐鸿、李衍秋……他们都无法再回到陈地的帝王陵寝,只能等待未来的某一天,历史由新的敌军开创后,帝王之魂方能安息于故乡。 蔡闫听完内阁学士们的奏议,心里却在想当初自己的父亲、母亲、家人与为了保护上京而死的兄长……除了蔡闻埋在上京之外,余人都葬在了被行刑的落雁城外,也许自己这一生,都无法再回到北方去拜祭兄长,将蔡家的棺椁送回他们的祖籍地了。 “就这样吧。”蔡闫疲惫地说,“不要再说了,孤累了,定论。” 虽然拖不了多久,但起码争取到了四十九天,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内阁群臣只得各自下去安排。 “接下来是谁?”蔡闫上了马车后问。 冯铎答道:“姚侯与五公主。”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