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换一个人,如果陆苗的男朋友不是他……那么同样的场景之下,那个人肯定是可以毫无负担、轻松快乐地,陪她去吃东西的。 所以,他想做到,想告诉她,也告诉自己,那不是一件难事。 陆苗说她不想吃面,她说“我背你”,她举着伞,踉踉跄跄地跟随他,懂事得叫人心碎。 最终,他们没有吃成牛丸茄汁面。 在积水小路处,他们原路返回,打车回了旅店。 江皓月找到他带过来的行李,吞下几片止痛药。 那药他随身带着,陆苗见他不用看说明书,熟练地吞服,又是一阵鼻酸。 “别感冒啦,把湿的裤子和袜子换下来,去洗个热水澡吧。” 思及他的身体状况,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帮你好不好?” 他下意识摇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点头。 两人一同经历的漫长的成长岁月,江皓月始终不愿意陆苗看见自己的残缺。可当他们走到这一步,从理智的角度,他认为,她看一看更好。 江皓月坐在床边,陆苗帮他脱去长裤。 同住的这些天,他们睡一张床,拥抱彼此,但那些都是隔着一层睡衣的。 陆苗提醒自己,她是在帮助不方便的江皓月,出于正正经经的帮助意图…… 手在抖。拉他裤子拉链的时候抖,解他衣扣的时候抖。 提醒自己有什么用?她的眼神不受控制地往他身上黏。 江皓月静静地看着陆苗。他是配合的,由着她对自己做任何的事。 “我脱得挺快的!剩下的部分是不是也要脱?” 她想说点话缓和气氛,话说出口,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的脑瓜子给拍碎。 剩下的部分……还剩什么啊……江皓月浑身上下只剩个平角内裤了。 他装作坦然,实则耳根子通红一片。 这时候,他同意,会让气氛变得奇怪;他拒绝,也会让气氛变得奇怪。 “不要了。”江皓月轻咳一声,移开视线。 陆苗果断地起身,不敢再看他。 手里一时没事能做,她竟然开始意义不明地抓自己的脑袋。 想要做些什么掩饰尴尬,反而让这股尴尬明显到不能再明显。 气氛果然变得很奇怪。 “我扶你去浴室。”陆苗总算找到了能做的事。 江皓月本想自己拄拐杖,但又一次拒绝她的话,陆苗肯定会伤心的。 “好。” 话音未落,她流畅地抬起他的手臂,放到自己的肩膀上,老老实实地充当起他的拐杖。 江皓月比陆苗想象中的重多了,负担起他半边身体的重量,两人走到浴室。不过几步路的功夫,陆苗累得气喘吁吁。 她的手臂细得跟柳条似的,他心里也怕把她压坏了,刚到浴室,就让她放开自己。 只是,陆苗累归累,没有分毫退却的意思。 他扶着墙壁,挪进淋浴间,她后脚便跟了过来。 “站着可以吗?”陆苗打量着浴室里的条件:“还是需要坐着或者蹲着。” 一共就这么小的地方,他回答:“站着吧。” 陆苗点点头,转身去调花洒的温度:“快摔倒就扶着我。” 温度适合的热水冲洗他的身体,她按了几下沐浴乳,一股脑地将它们糊到他的皮肤上。 手中的触感,是温热的,滑腻的,他的身材清瘦,浑身找不出一点赘肉。 虽然瘦,但他绝对不是干瘪,线条是极好看的,跟冷冷清清的小脸蛋一样好看。 陆苗又不自然了。 她不自然的时候,喜欢没话找话,找到一个稀奇古怪的话题,乱说一通。 “说来,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帮你洗过澡呢。” “……”江皓月抿着唇,没有搭腔。 陆苗想挠脑袋,不巧手上全是泡沫。 “知道了,我不说话了。” 他仰着脑袋,望向浴室顶上的那盏暖灯。 大概是药效不够,腿又开始痛了。 这感觉很怪。 幻肢仿佛被人用锥子敲打骨头般地刺痛,神经的欺骗信息在作祟,这痛是虚幻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