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花窗,在慕瑶头发上落下一块光斑:“帝姬的疯,是否另有隐情?” “……是。”柳拂衣默了片刻,神情凝重,“有人企图蛊惑帝姬,但事情没能如她所愿。兴善寺事件过后,陛下遣皇宫里的方士钻研三日,给帝姬做了一道护身的符,专辟妖邪。妖物想要侵入帝姬意识,却被这符阻挡,两相拉锯,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后果——帝姬的精神失控了,看起来就像疯了一样。” 慕瑶问:“那人是谁?” 柳拂衣敛袖喝茶,叹了一口气:“宫城之内,几无妖气,很难辨别。” “我甫入宫城,就被死死看住,只能跟帝姬待在一处,不能与其他人多做接触。我走到哪里都有四五个侍卫跟着,实在无法脱身。那一天我借着陪帝姬出宫散心的机会,乔装改扮得以脱身片刻,本想到你们所在客栈递个信……” 他庆幸地笑了笑:“没想到在街上恰巧碰见了妙妙。” 只是这女孩不知其中利害,当街大喊他的名字,他只得扔下信遁了。 凌妙妙一点也不觉得幸运,凉凉地看了慕声一眼——就是为了接这个纸条,她被人按在树上威逼利诱了一番,真是大义凛然,无私奉献。 她抿了抿唇:“那柳大哥是如何找到‘花折’的?” 无方镇的酒楼很多,花折并不是最起眼的的一座,但是从那个说书老头出现的瞬间,便意味着它成了解开一切秘密的关键之处。 柳拂衣解释:“帝姬身上的妖术,老一辈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同心蛊’,同心蛊并非是蛊,不过是使得受控制的人任凭那妖物驱使的惑心之术罢了。称之‘同心’,是因为受蛊人被妖物的心念所控制,因此有时也会出现混乱,感知到那妖物的记忆。” “我在帝姬床榻旁边,曾经听见她在梦魇中念叨过两句反常的话。第一句,是‘榴娘,求你。’” “榴娘?”慕瑶微一思忖,回忆起前一天听到的内容,想到了这有些耳熟的名字的出处,“是‘花折’的老板娘?” 柳拂衣颔首,表情变得相当严肃,接着道,“第二句,是‘花折,这样才算干净。’” 梆子声敲响,老头挥舞着手臂,袖子上彩色鸡毛一般的布片上下飞舞。 “午夜,满城的烟火盛放,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赵公子如愿以偿看到了烟花,可心,却不在那烟花表演之上了。” “立在他身旁的姑娘,仰头好奇地看着满天的光华璀璨,似乎沉醉于其中,姹紫嫣红开遍,朵朵都在她眸中”。 座下鸦雀无声,人人悬着筷子,似乎看到了山上那绝世佳人的眼眸。 “你道赵公子这就动了心?”老头笑着摇头,“开始的时候说了,赵公子性子内敛,为人倨傲,不是那等轻浮浪荡之子。看完了烟花,他与那姑娘真的一前一后,一路无言,做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只是这个姑娘,和他从前见过的都不大相同——见惯了旁人的惊艳之色,娇羞之态,骤然见着一个对他毫无反应的,反倒觉得自在极了,喜欢与她攀谈,何况在此良宵,两个人同时想到登上这座山看烟花,多么巧!他一路走,一路惦念身后的那个人,犹豫要不要回头同她搭句话。” “他正走神,没留意脚下踩空,就这样倒霉地跌进了石洞里,碰伤了额头。” “赵家公子高门大户,出入城门都是七香车拉的,何曾有过这种狼狈的时候?他心里懊恼的时候,倏忽一阵香风,一道白影子轻盈地落下来了,他抬头一瞧,怔住了:那姑娘竟也跟着他跳了下来,毫不犹豫地伸出一双柔荑,就来拉他起来。” 台下听众骚动了一下,低低的笑声混杂着窃窃私语。 ——孤男寡女,深夜被困在一起,倒是不少烂俗话本的开头。 只是慕容氏一个姑娘家,有勇气跳下山来美救英雄,倒是惹人服气。 “赵公子和这白衣姑娘呆了一晚,说了许多话。只知道她姓慕容,问她名讳,她又说不出,道父母唤她慕容儿,家乡在极北之地。” “不知怎的,她说极北之地的时候,他竟相信得很——极北之地,想必是雪原了,是纯白无瑕的冰天雪地,才走得出这一朵一尘不染的雪莲花。” “极北之地的一座高山脚下,有一座很小很小的寨子,寨子里只有很少的人,慕容氏就是那寨子中为数不多的女娃娃。赵公子听着,有些明白了——深山里来的姑娘,难怪没见过烟花。” “按赵公子的脾气,旁人很难投其所好,他喜欢真实,讨厌矫饰,讨厌到了苛刻的程度。可是眼前的慕容氏一言一行,都像是为他量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