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次,还是六年前霍家大公子的婚宴。 这一次,仍是霍家大公子的喜事儿, 不过, 不是娶妻, 而是纳妾。 不过, 在大俞大户人家, 妾氏分为两种,虽同样是叫做妾, 可不同的妾氏,地位却大不相同。一是妾, 又或者称作贱妾, 奴婢出身的, 或者采买来的, 本身是奴籍贱籍女子,生杀大权由主母决定的,可随意发卖的那种, 便是为妾亦相当于奴婢, 是贱妾。 二则是良妾, 出身清白,最起码是自由身的,又或者乃是小户人、败落世家的闺女,有正经纳妾文书的,从外边抬进门的那种,相当于半个主子的,这样的,夫家是不可随意处置的1。 而纪鸢的父亲是秀才,又是教学夫子,其下学生出过秀才、进士数人,关键是现如今还出了一位探花郎,这样的人家,乃正经书香世家,若是在世,这样的人家是极受人尊崇的,若是在京城,怕是连霍家这样的人家,都会争相请来给府中的小辈启蒙教学育人。 因此,此番霍家特在府上设了酒席,宴请了霍家亲族好友,以此,既算是没有辱没了纪鸢的身份,亦算是…给她做了脸面吧。 *** 让那纪鸢为妾这桩子事儿,老夫人原本是作罢了的,说实话,当时,王氏前来与她禀告,那尹氏前来与她告罪时,她当真是气坏了的。 在她眼里,像她孙儿那般的人物,是没有几个女子能够配得上的。 没想到,那个小女孩儿,竟然如此不懂事儿,竟然还生生拒绝了,当真是…气坏她了。 老夫人正琢磨着要不要私底下给擎儿挑个更美的,更知书达理的,更娇小可人的,身份地位更高的,怎知,她那不争气的孙儿竟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张口便是端午那日,要将人纳进来。 惊得老夫人眼珠子都差点儿没给滚落出来。 端午那日,五月初五,日子都给定好了? 现如今都快要四月中了,便是满打满算,都不足一月光景,至于要这般急促这般赶么? 老夫人本是有心想要膈应两声,可是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听到他主动谈论有关后宅内院的事儿,到底是怜惜他这么多年日子过得清苦,如今好不容易开了窍了,她怎好从中作梗,到底还是抱孙子咬紧了,老夫人给生生忍下了。 当即,只哼哼两声,问了一遭:“你想要如何办?” 霍元擎端起茶杯轻啜了两口,不急不缓道:“按上回祖母提议的那般办便是。” 上回她如此提议来着? 她说,到底也曾是出自书香世家,应当是个好孩子,万万莫要亏待了人家闺女。 她说,届时在府上开设宴席,请了京城达官贵人,当做半个婚宴大办一场,热热闹闹、风风光光的给抬了进来,要给了她脸面,也好给她们霍家添上一桩喜事儿? 唔,这话她有说过么? 不过,端午这日,霍家到底还是张灯结彩,敲锣打鼓,披红戴绿,虽说没有半个婚宴那么夸张浓重,到底是热热闹闹的大办了一场,在府上开了十几桌,也请了戏班子,在前院后院各设了一台。 *** 这日整个府上热热闹闹的。 竹奚小筑更是如此。 纪鸢天还未亮便被人从被子里给挖了出来,焚香沐浴,开脸上妆,虽为妾氏,但一生也就这么一回,如何能不用心对待,便也权当做嫁人那般操持吧。 一大早上,院子里各个皆是喜气洋洋的,不然,还能如何?总不能拉拢着一张脸,在这大喜的日子里平添丧气罢。 只是,面上各个喜笑颜开的,哪里晓得背后是个怎样的心情。 毕竟,纪鸢不愿为妾的心思,所有人都懂。 如今,满院子的人,大约唯有纪鸢一人心情最为平静安宁吧。 她面上无喜无悲,一片坦然,心境前所未有的平和,便是放在一个月前,打死都不会相信,有朝一日,自己竟会如此心甘情愿的与人为妾,可是,一个月后,她做到了,并且心甘情愿。 鸿哥儿被从大牢被救出来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