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来, 就立马解了头饰,更衣沐浴。 躺在温热的浴桶里,只觉得整日的疲倦这才稍稍消散了些。 纪鸢靠在浴桶里闭目养神,菱儿跟芍药两人在一旁伺候着,见菱儿正在替纪鸢备用月事带,只听到芍药在细细碎碎的问道:“主子今儿的不多,好似已经走了呢。” 菱儿小声道:“今日乃是最后一日,不过,今儿个主子累了一整日,怕是断得不干净,且先备着无妨。” 芍药点了点头。 片刻后,菱儿来了,试了试水温,给纪鸢添了些热水,又往浴桶的撒了些花瓣,想了想,冲纪鸢道:“主子,今儿个奴婢瞅着您与雅苑那位走得极近,那陈姨娘瞧着倒是个和善的,只是…奴婢觉得那人对谁都和和气气的,只觉得令人有些瞧不透似的。” 纪鸢闻言,缓缓睁开了眼,默了良久,忽而道:“陈姐姐在府中多年,之前一直替…替已故沈氏帮衬着打点大房,是沈氏的左右手,自然不是个简单的。” “那姑娘您还…还与她…” 纪鸢淡淡的笑了笑,道:“横竖都在一个大院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笑脸相迎总是要好多恶语相向的,能好好地相处,何不好好相处?有清净日子不过,又何须自寻烦恼呢?” 菱儿见纪鸢心中清明,便也放下心来了,只仍是忍不住道着:“横着主子您心里清明便是了,奴婢啊,是担心您心善,耳根子软,您是任何事儿都懒得计较,不是个找事儿的,可就怕旁人觉着您老实,这事事都来找您了,横竖,奴婢觉得对雅苑那位还是得多多提防着,虽不是仇人,但是…这后院的女人,极少能够成为真心朋友的。” 菱儿自从上回纪鸢落水一事儿后,万事都开始变得警觉了起来,像是老母鸡似的,恨不得时时刻刻将纪鸢这只小鸡仔护在她的羽翼下。 纪鸢只笑着摇了摇头道:“行行行,你就甭唠叨了,都听你的,都听你的,总行了吧…” *** 沐浴完后,后院的宴早早便散了,只是前院,酒席还未全部撤下,难得霍家这日来了这么多亲戚,也来了不少霍家的门生,应该是在吃酒议事儿吧。 纪鸢料想那霍元擎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回来,只借着头疼之由,想要到外头园子里散散,将所有丫鬟全都打发了下去,自己孤身一人坐在了月下赏月,赏花。 连菱儿、抱夏全部都给打发走了,一个未留。 更深露重,不知坐了多久,不知仰着头瞧了多久的月色,忽而察觉到了一股寒意,纪鸢拉了拉肩上的外披,这才渐渐缓过神来。 良久,只从袖口里摸出了一只素色的荷包,荷包款式极为简单,但是做工却十分精细,正是白日里王婉君强行塞给她的那个,正是去年初年在京城初次遇到王家人时,纪鸢做着送给婉婉的,不知何时到了那王淮临手中。 只觉得往事如烟。 去年端午至今,才不过一年多光景,只觉得仿佛过了半辈子似的,连人生都变得漫长了许久。 纪鸢盯着荷包瞧了许久,不多时,只缓缓打开,从里拿出了那只镯子,血玉镯子,王家的传家宝,王淮临曾经给她的聘礼,说是让她提前保管着。 她退还了两次,可是两次又都重新回到了她的手上。 师兄从来不是个强人所难子人,唯有在这一桩事上,莫名有些偏执。 纪鸢盯着这个玉镯子瞧了许久,她曾经一直以为自己会是这只镯子的女主人,未曾想,世事难料。 这只镯子,纪鸢心知留不得,可是,想到师兄,纪鸢多少有些心软。 片刻后,纪鸢只将镯子重新塞回了荷包里,走到不远出一处花圃旁,拿起一个小铲子,往花圃的某个角落里挖了一个小坑,犹豫了良久,只将荷包塞了进去,用土填上了。 纪鸢蹲在花圃边静静地瞧了一阵,正要起身时,忽而从身上掉落一块小纸条,纪鸢一愣,捡起纸条打开一瞧,只见上头写了一句话:愿一生无忧,盼一世安好。 没有署名,也没有落款,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十个字,却令纪鸢鼻尖微微酸了酸。 字迹,是纪鸢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呢。 苍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