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一看,只见芜姜推着板车,步履忽忽的,胳膊肘儿抵着眼睛,看起来像在抹眼泪。 这小辣椒轻易可不哭,一哭准是真惹毛了。他不禁皱眉头,顿一回身,发现将士们竟也跟在身后看,便肃着容色道:“看甚么?方才那段旧事是谁人诉与了她听?” 渠漓城主之女蒋鸢,自小骄宠,性情偏执,求而不得之便欲寻死。那般女子若然取回去,莫说糊涂老爹,便是自己也一辈子消受不起。他这些年再未踏足过那片城池。 呃,真是了,哪晓得几句无心之言,偏偏就被那小妞听去了心里。 将士们连忙窘迫地避开话题:“将军,那小妞既是这般缠磨你,应是存心想与你再续前缘。这样就把她气走,怕是容易……呷,伤着肚子里小公子的胎气……” “对极,听说女子初始有孕,脾气也会变得古怪,最忌便是动怒。”各个点着头,眼神左顾右看,嘴角却掖藏一抹悄喜。 先且不说甚么处境,这般清寡的流亡生活,若然能添个粉嘟嘟的小胖崽儿,倒是能多出来不少乐趣。 萧孑阴愠不语,闹翻当夜的一幕又在脑海浮现。紧得快要蛊蚀人性命,他都不敢稍稍再往里抵进去半分,只怕伬忖太悍然,下一秒便要将她蜜花撕裂……分明隔着那道薄屏时便强退出来,如何竟就能怀上身子?必是恐自己不要她,故意捏出个借口吓唬人。 呵,小妞。 他心念又柔软,面上只做着漠然:“听她胡说些甚么,没动过,何来的有孕?” 将军打战虽厉害,在男女之事上到底空白。没动过,那天晚上小妞的声儿能跟母猫生产一样? 将士们不敢说太直白,只得委婉提点道:“咳咳……有时并非一定要那什么,碰碰也是能怀上的……光耀媳妇就是这样,不然那小子哪能恁快成亲?” “要是真怀了将军的骨肉,每天这样干重活,万一动了胎气,被萧老大人知道了可就……”支吾着,表情万千纠结。 那光耀娶的乃是塞外胡女,成亲前管不住,弄出了事儿,怕萧孑责罚他逾越军纪,方才扯了这么个谎言。萧孑见他与那女子确是真心,在中原亦早已无亲无故,方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真只是碰碰才怪? 蹙着眉宇,到底在这种事情上委实经验匮乏。仔细回忆,也记不得那天晚上是否有遗渗给芜姜。那小妞就是个天生的妖精,每回一沾她身子,便控不住地想要将她百般疼宠。 当下觉得有些头大,便凝了一眼黑熊:“方才的问题,谁人把蒋鸢之事告诉的她?” 乖乖,说了这么多还是没能绕过去。 黑熊哪里敢说话,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啊。瞪了眼一样默不出声的徐英,两个人你瞪我、我瞪你的走掉了。剩下的几个也不敢再多嘴,纷纷你推我搡着,各个往屋子里躲。 一群叛徒。萧孑气恼:“都给我绕着寨子去跑三圈。” 跑十圈都行,只要能远离将军现下的气场。 “遵令!”二十余道年轻身影抱拳打了一拱,立时刷刷刷就往山坡下跑。 昊焱袍摆被木梯子勾住,溜得最慢,被萧孑叫住,命他把衣裳送回去给雅妹,再说几句致歉的话。 诶诶,这种拒绝求爱的事儿怎么能委托别人干呢?昊焱苦恼地把衣袍一抱,想想还是冒死帮芜姜求情了一句:“将军,呃……看在小公子的份上,将军就别再冷淡小公主了。这般处境下怀了身孕,她除了将军,已无甚可依。” 是冷淡么? 他并非真不要她,只是她年纪尚小,频频被他让着惯着,惯得骄横了。今后打天下之路漫长,期间不知多少艰辛困难,若然再对他那般不信任,两个人又如何相扶相伴。 萧孑凤眸敛着郁光,似手中宝剑散发出的幽幽冷寒。 昊焱打了个抖,连忙赶在他说出“再多跑三圈”之前,一道清劲身影转瞬便跑得没了影儿。 ~~~*~~~*~~~ 芜姜彻底不想搭理萧孑了。 “驾——”夜幕降临,颜康从互市上采买回来,匆匆往寨子里赶。夜色寒凉,呵气成雾,老远看见小颜然蹲在门边堆木头,撅着个屁股,袍摆上都落了霜,不由心疼得皱眉:“如何一个人在门外蹲着,小五子去了哪里?” 颜然惆怅地卯着小嘴儿:“他哭了,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和我玩。” 一转头,看见康爹爹怀里一只小笼子,立时又蹦跶起来:“兔子兔子,我要小兔子!” “小子,甚么兔子,是半途捡到的雪貂。”颜康扔去给他,魁梧的身躯纵下马背:“哭了?那小子脸皮甚厚,谁人竟能把他惹哭?” 应是才断奶不久的小雪貂,洁白柔软,甚是惹人心疼。颜然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只含糊不清道:“是貂云叔叔。他们两个说话,小五哥哥扔了他一颗大白菜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