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脏衣服在这里吗?”她在吧台旁说,“要不然,我们去洗衣房?” “去干什么?” “洗衣服,”她说,“还有想看看那儿,要走了。” 一个年代久远的公寓楼一层的洗衣房,对旁人不特别,这个城市到处都是,可那里,是林亦扬第一次说要追她的地方。她还记得,当中的蓝色塑料长桌,两人一人一边,占了一角,用手机在交流着,仿佛还是昨天半夜的事。 林亦扬拍拍她的脑袋说:“以后回来了再去。” 不想弄到像最后的离别。 结果吴魏在外边兜了一大圈回来,发现两人还在客厅,哪儿都没去,也没进屋亲热,很是不解,悄么声地问林亦扬:干什么?临走吵架了? 林亦扬懒得理他,看看表,进屋拿了箱子:“走了。” 吴魏眼睁睁瞧着俩人离开公寓,琢磨了会儿,估计这感觉像自己出来留学的当天,要从家里走,想和爸妈多说两句,没可说的,看上去和每天都一样,表面上没有不同,只是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等着每一分过去,等着按照算好的时间出门,等真提上箱子迈出家门,上了车,才后知后觉地开始难受。离家的难受。 他没女朋友,只能如此理解林亦扬和殷果之间的平静。 而下楼的殷果,在经过洗衣房时,已经难过了。 “你让我拍张照。”她说。 林亦扬脚步停了一下。 殷果已经掏出手机,进洗衣房拍了好几张,匆匆又出来:“好了,走吧。” 她知道车在外边等着了,拍得着急,没对焦,上了车再翻看,糊了两张,只有剩下两张还能看。 林亦扬瞧她盯着手机的眼神,说了句:“等我送你回来,给你拍了传过去。” 她“嗯”了声,揉了揉眼睛,装着没事,其实是眼泪差点掉出来。 路上,也没话可说。 到机场了,林亦扬看她行李箱被摔了口子,怕托运回家散架在路上,在机场找到工作人员给箱子裹了厚厚的一层塑料布。 在付钱时,殷果还想和他抢着付,没抢到。 两人托运了行李。 “等等,看有没有问题。”他是在说行李箱,怕过安检有问题,万一被拎出来,人在旁边比较方便拆箱。 其实也有私心,在外边多等等看,能多陪她站一会儿。 “那要有问题,刚包裹的钱都浪费了。” “应该不会,离开家前给你检查过箱子。”他说。 那里不是谁的家,不是她的,也不是他的,是一种习惯性的说法,是他们临时住过的地方。可殷果真有了“离家”的伤感,明明是要回家。 “差不多了,去吧。”他忽然说。 殷果摇摇头:“再等一分钟。” 她仰头看他,林亦扬垂了眼,也看着她,过了十几秒主动把她抱住,想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差不多明年这个时候他就能回去了。可话在喉咙口堵着,没法说,真做到了才能说,要不然就是在开空头支票。 如今万事未开头,未来尚不可测。 “后悔吗?”他下巴摩挲着她头顶的头发,“一开始就找了个要异地的?” “嗯,”她埋头在他胸前,“后悔,你应该回国再追我。” 他笑了。 没你的出现,谁知道是不是要回去。 “那就一直聊着?聊到我回国?”他顺着往下说。 “嗯。” “也不怕我是感情骗子?聊一年都不点破?” 殷果不知怎地,眼睛就湿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林亦扬先是用掌心给她擦,后来又用手背抹她的脸:“不哭了。”他劝她。 人哭在兴头上,越劝越心酸。 他见劝不行,于是从口袋里摸出一包湿纸巾,塞到她手里:“路上用,不够飞机上也有。” …… 殷果眼里还是泪花呢,生生被他逗笑了。 林亦扬最后等她眼泪没了,把她送入安检口,直到瞧不到她的人影了,又在外边算着时间,算着她差不多出关了,发了条微信给她。 lin:一路平安。 red fish:删备注。把我的备注名删掉。 林亦扬笑着,把备注删了。 发现她微信的名字改了——林里的果。 林里的果:四个字的微信名,会太长吗? 他瞅着那新改的名字,默了半晌。 lin:不会。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