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娴睁大眼睛,歪着头看嫡姐修韧的背影。 嫡姐的步调很快,腿很长,虽则沉稳匀速,但奚娴却跟不上,索性自己慢吞吞走在了后头。 她微微皱眉,也听出嫡姐话语中的一层意思。 这么说话,除非嫡姐不准备严厉阻止她,只准备作壁上观,将来发生甚么全由她自己承担便罢。 但奚娴更怀疑另一件事,她怀疑是嫡姐动的手,把针换掉了,故而才知道是她自个儿动的手,欲要栽赃。 嫡姐的态度暧昧,奚娴也不懂,嫡姐到底为何要这么做? 但跟了嫡姐几年,奚娴也明白,嫡姐虽然权利很大,却从不亲自过问事宜,根本不在乎后宅的恩怨,而且喜怒无常,有时奚娴明明没做错,嫡姐却会不悦。 而上辈子有趟她因为被奚娆暗暗讽刺嫁不出去,没男人喜欢,话虽说得绵里藏针,但在后宅呆了那么多年,奚娴怎么可能听不懂里头的寓意?是以羞恼难堪,一时冲动推了奚娆一把。 奚娆哭哭啼啼告到嫡姐那儿,却被嫡姐反罚了禁足,直到出嫁为止,每日必抄六十遍经文方能歇息。 那日奚娆出来时哭都不敢哭了,双腿软着要人扶了才能挪腾。有人问她嫡姐对她说了甚么,奚娆只面色惨白,不肯回答。 奚娴曾恶意猜测,对一个女子来说这么严重,严重到奚娆这般,或许嫡姐告诉她,若再敢胡言乱语,不止婚事没了,这辈子也不必嫁人,让她体会体会当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是甚么滋味。 但也只是奚娴想着玩儿的,奚娆怎么也是嫡姐喜欢的妹妹,如何也不至于严重到这般程度。 没有有人知道嫡姐为何不悦,奚娴也不知道。 嫡姐嫉妒她容貌,不喜她唯唯诺诺的软和性子,因着厌恶才不准她嫁人,但却反而罚了奚娆,这事非常离奇诡异。 可后头嫡姐还是不允她嫁,故而奚娴便没有再思索这件事,只当嫡姐当日心情不好罢了。 这也说明了,嫡姐是个喜怒无常的人,并且对奚娆或许也不那么真心。 故而今日之事,奚娴靠着多年来的熟悉,觉得八成嫡姐懒得揭穿她,并且觉得理会这些是毫无意义的事体。 正合她意。 于是她落座在嫡姐身边的时候,便又带了点隐约的笑意。因着她的身份特殊,故而便坐在了距离许家夫人很近的地方,只她面上的那点清雅淡然,都被许大夫人尽收眼底。 这姑娘虽只是个庶出的,但无论是仪表还是礼节,都一等一的精细贵重,很是拿得出手了。 许家是新上午的勋贵人家,故而请帖分发了整个长安,真正主人亲自上门吃酒的也都是差不多的人家,像是嫡姐奚衡的外家林氏一族,便只有人上来送了些客套的礼儿。 许家与奚老爷交换信物结亲的公子是嫡出,但却自小身子不好,没有危及到性命的程度,故而无伤大雅。听闻那位公子还是位才子,即便身子弱些,愿嫁给他的姑娘还是有的。 奚娴上辈子因着针扎难受,离席了一趟,远远见过这位公子一面,那时她不晓得二公子很快便回因为伤寒暴毙,故而还有些羞涩难言,直到归了家,面色还是晕红着,明眼人都晓得她动了凡心,只一味羞涩低头,手指绞了帕子不语。 嫡姐冷眼看着,没有多说半个字。 但后来许公子就死了。 奚娴不知道这和嫡姐有几分关系,应当是没有的,因为嫡姐看不上许公子。 三姐奚嫣曾在宴请后几日告诉她,听闻那个许公子是个瘾君子,更对女色沉迷不已,叫她提防着些。 奚娴不相信,觉得奚嫣是站在奚娆那一边,故意让她不乐。 但后来事实证明或许奚嫣是对的,因为很快便有传闻说,许公子暴毙在一个青楼女子的床榻之上,面色虚黄,嘴唇干裂,眼窝青黑深陷,纵欲竭力而死。 不,不是一个,是好几个。 但消息很快便被压下去,后来除了奚娴,也没有人关心了。 奚娴不知道这样的消息,奚嫣是怎么听闻的,又为何一定要告诉她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