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慢慢滑落下来,产婆惊恐至极的声音想起:“夫人……夫人血崩了……快!快把大夫叫进来!”顿时所有人忙乱成一团。 随着帘子被掀开的声音,奚娴感到冰冷的风吹拂在自己的脖颈上,而嫡姐一步步走近她。 奚娴睁开眼睫,只觉阳光实在亮得很。 奚娴扯了扯唇角,弱声道:“……长姐。” 嫡姐的身影逆着光晕,让她看不清细节,只晓得她梳着妇人的发髻,眼角是一粒很淡的痣,显得温柔又贤淑,而身上穿着奚娴从未见她着过的粉色襦裙,抹胸边绣着一朵金海棠。 嫡姐最厌恶粉色,她讨厌所有女气的颜色。 可是今日奚娴难产,她竟然穿了这样漂亮的裙子来见她。 长姐温柔如水的食指慢慢触在她的眉尾,微微一笑中带着恶意:“六妹妹,你该知晓,自己和孩子相比是几斤几两。” 不值一提。 奚娴睁大眼睛,苍白的唇瓣委顿落下,她剧烈的喘息起来。 嫡姐以前从来不叫她六妹妹,这是个鲜有的称呼。 奚娴觉得下面又开始钝痛,她扬起脖颈,痛苦地喘息起来,可是肚里的孩子却怎样也生不下来,春草和秋枫也不晓得去了哪里…… 奚娴的阵痛加剧,她拼尽全力的揪住了布条,闭着眼全心全意用力,而嫡姐只是站在一边,带着恶意看着她,似乎只要奚娴倒下了,她就会在一旁庆贺。 不知为何,奚娴对于这个嫡姐,没有了以往的孺慕,她的细长雪白的脖颈上滑落下汗水,忍不住狠厉道:“你给我出去!” 下头又一次濡湿了,奚娴怀疑自己出了很多的血,面色迅速变得惨白,睁开的眼中却含着戾气。 仿佛骨子里深刻的恶毒被激发出来,她躺在床上,眼中布满了血丝,就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阿修罗。 嫡姐被唬得忍不住倒退两步,捏着裙角柔柔一笑,坐在旁边开始吃茶。 奚娴几乎头昏眼花,却能感受到深入骨髓的恨意。 她下意识的觉得,这个嫡姐与从前那个不同,但身上的气质却那么熟悉,说话温柔细声,还爱叫她六妹妹,却那样恨她,似乎恨不得令她难产而死,却除了动嘴皮子,不敢真的做什么…… 那几个产婆围着她团团转,大夫开了药方子煎出了冒着苦气的汤汁,奚娴眼前一片白茫茫,脑袋都不转了,却还会迟钝的思考着她怎么也想不透的伤心事。 奚娴不肯吃药,那头坐着的女人便慢慢起身,对大夫柔柔一笑道:“我这个六妹妹啊……自小便娇弱得很,甚么事体都要被人哄着来,就仿佛旁人的存在,都是她的陪衬呢……可是生产之事却不能这样啊,六妹妹,让姊姊来帮你一把……” 嫡姐的手掐住奚娴的下颌,捏着汤碗给她灌了下去,黑色的药汁洒得到处都是,奚娴挣扎不过,伸手一巴掌扇在了嫡姐脸上。 “啪”的一声,汤碗摔得四分五裂,奚娴昏沉之中道:“把她……给我赶出去……” 她蜷了蜷手心,只觉方才那一巴掌打在女人脸上,自己触碰到了一手细腻的脂粉。 大夫和稳婆即便再瞧不出,也知道这两姐妹关系不好,那个当姐姐的近乎是恨毒了做妹妹的,在外头说话时,连去母留子的话都能说出来,于是赶紧把人请了出去。 穿着粉色襦裙的妇人走之前,慢慢理顺的鬓发,从容的走了出去。 却发现外头有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女人眼尾带了些微的倦意,面容萧疏冷淡,好整以暇漠然审视她。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