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太太吕氏正端着得体的笑和一众官家太太说话,丫鬟春碧忽然急急奔来,附耳低语几句。 吕氏一顿,口称临时有事,和女眷们含笑辞别,一转头就变了脸。 “兴达人呢?”兴达便是负责接应的车夫。 “在那边林子候着,”春碧满面忧色,“夫人您看……” “慌什么!他们又没逮着活口,届时纵然刘氏出来指认,咱们一口咬定她是血口喷人就是,老爷可都布置得妥妥当当的,不会有错儿。这回被陆家识破了,老爷怕是还得再想旁的法子。” 春碧连声应道:“太太说的是。” 吕氏虽则稳了心神,但事情办砸了,她回去后没法交代,心里恼火,瞧见兴达,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呵斥,确定陆家那边没抓住把柄,到底松口气,正要让兴达滚下去,陡然听见身后传来一抹少女娇音:“吕夫人怕是要失望了。” 吕氏一僵,扭头见一粉裳少女远远而来。 竟是陆家五姑娘。 吕氏嗤笑道:“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陆家没人了?竟让个小女孩儿来。就凭你也想奈何我?” 陆听溪道:“自然不止我一个。吕夫人方才的话我可都听见了,吕夫人打算如何?” 吕氏蔑笑,不以为意。 “吕夫人这般施为,难道不怕祖父一事解决后,陆家抽出手来回敬程家?” 吕氏仿佛听到个天大的笑话:“可真是个天真的女娃娃,满京都知道我家老爷的业师是礼部侍郎陈同方陈大人,陈大人背后又有勋门巨室,陆家撬得动?” 立在不远处林边高地的谢思言冷笑着看吕氏。那陈同方算个什么东西,吕氏竟也当面大旗扯起来。吕氏之夫程瞻更不值一提,不过是陈同方手下的一条走狗而已。一个蠢钝毒妇,瞧那股乱吠的张狂架势,怕是嫌自己命太长。 谢思言接过杨顺递来的披风披上,正欲过去,忽见另一队人马朝这边靠近。 李氏跟不上儿子的步子,眼看着时至下午,咬牙紧走几步拽住儿子:“你今儿若不去大隆福寺,娘回去就绝食!” “这个时辰纵然赶过去,左婵怕也走了,母亲安心在石景山这边看景岂不是美事。” 李氏恨得牙痒痒,正要唤左右护卫押儿子上马车,却见儿子忽地顿步。 沈惟钦几乎一眼就瞧见了立在如画林峦间的粉裳少女。 正是花明柳媚的时节,少女肤光胜雪,宝髻堆云,俏生生水灵灵,往那里一站,竟然硬生生压了这三月绚烂淑景。 那种怪异之感再度袭上心头。 然而他才提步朝少女走去,斜刺里突然飞来一块石子,他躲闪不及,被结结实实砸到脚踝,再抬头,一道高大人影已往少女那边去了。 “上巳节就是热闹,”谢思言大步上前,将陆听溪挡在身后,“吕夫人真会凑趣。” 满京仕宦没有不认得谢思言的,吕氏有幸见过一两回,眼下见这位平日根本搭不上话的少爷突然而至,又这般言辞,生生愣住。 “陆家之事不劳吕夫人操心,吕夫人有这工夫,不如操心一下程瞻。” 吕氏面色僵硬:“世……世子这是何意?” “你让程瞻自己琢磨。再有,下回还是莫要搬出陈同方出来唬人了,吕夫人也不嫌现眼。”谢思言冷嘲。 寥寥几语,却让吕氏白了脸。 陆家跟谢家沾亲带故,但因不算亲厚,这两年又疏淡下来,外人也就没当回事。但这位谢少爷是出了名的横,陆家到底也和谢家有几年交情,约莫在谢少爷眼里,蔑视陆家就等于蔑视谢家,今日被他撞见,自然不会放过她。 想通这些,吕氏暗道倒霉,忙忙跟陆听溪致歉,又赔笑向谢思言表示这都是误会,方才的张狂再不复得见。 “吕夫人欲窃家祖之物,也是误会?”陆听溪从谢思言背后钻出。 原本他刚挡在前头时她就要出来,却被他借着阔袖的遮掩拨着脑袋给按了回去。 谢思言朝左右侍从使了个眼色,即刻便有人押住吕氏往林深处去,谢思言随后亦往。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