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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三姐想了想说,应当和“共赴黄泉”一个意思。

    她瞬时觉着那语境悲壮起来。

    她听闻《牡丹亭还魂记》题记里有一段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大抵共赴巫山说的就是这等至情意境。

    思来想去,终归放心不下,陆听溪寻个由头。起身出殿。

    她欲再往那小阁里一探,走到半道,那引路的宫人被临时叫走,她只好独身过去。

    西苑格局复杂,风亭水阁棋布,又兼花木滋阜,路极难辨,幸而陆听溪记性极好。

    她行至一处岔路时,正思量着走哪一条最近,忽听得身后有窸窸窣窣的轻响,未及反应,就被人从背后一把捂住嘴拖了去。

    陆听溪脑中空白一瞬,奋力挣揣,然则对方手臂如铁箍,她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待对方终于停下,一股热息喷撒在她颈间,烫得她身子一僵。紧跟着,一缕甘冽酒气在鼻端逸散。

    “别乱动,是我。”

    陆听溪听出是谢思言的声音,舒口气,指了指他的手,示意他将她放开。

    身后的男人慢慢松开手。

    陆听溪环视一圈,发现自己竟被他拖到了一处雪洞内——假山内置的洞因夏季凉爽,故名雪洞。

    谢思言行事向有章法,她不敢冒动,转头以眼神询问他此举何意,谢思言低声道:“让你看一出戏。”

    两人说话间,忽闻一阵人声由远及近而来。

    陆听溪隐隐听出泰兴公主母女的声音,心中诧异,不由倾身,却被谢思言拉了一下。

    高瑜几乎是被泰兴公主拖拽着过来的。

    泰兴公主甫一松手,她就跌倒在地,云鬓散乱,衣衫不整。

    “母亲,我当真不知怎么回事……”高瑜哭道。

    泰兴公主切齿道:“好个糊涂鬼!你既不知,那不如就嫁了那个下人!”

    高瑜慌道:“母亲救救女儿!”转头瞧见厉枭阔步而来,手脚并用往后缩,“你不要过来!”

    厉枭朝泰兴公主施礼:“公主,我家小爷说,若要小人负责,他便为小人置聘礼。”

    泰兴公主怒道:“我瑜儿纵嫁不出去,也不会嫁你这样一个低贱的下人!”

    “那就没法子了,”沈惟钦自远处走来,冷声道,“二位自便。”

    高瑜愤愤瞪视沈惟钦。

    她方才醒来,一转头就瞧见身边睡了个五大三粗的醉汉,一时懵了。后头被及时赶来的母亲和两个丫鬟连扶带搀弄出了小阁。

    原来,是她的贴身丫鬟发现内殿不知何时多出个醉汉,搬不动人,又不知如何处置,就将母亲请了过来。

    她也是听母亲说了才知,原来那小阁有个后门,十分隐蔽,寻常是值夜的宫人走的。厉枭大抵是自那里出入的。

    “高姑娘瞪我亦无济于事,不如好生想想此事前后。我适才刚和魏国公世子饮过酒,转回头我的长随就不见了,”沈惟钦淡声道,“再者,我纵要害高姑娘,又为何要用自己的长随,如此岂非白白将自己牵系进去?”

    陆听溪扭头看向谢思言。

    沈惟钦这话,字字句句都暗示此事是谢思言所为。

    但谢思言有何缘由嫁祸沈惟钦?

    泰兴公主忽觉沈惟钦所言在理。谢思言跟她们母女不对付,此举又可祸水东引,可谓一举双得。

    狠狠剜了厉枭一眼,泰兴公主带着高瑜离去。

    沈惟钦忽转头,望定遮蔽雪洞的那丛灌木:“听了这许久,不出来露个脸?”

    陆听溪心猛地一提,回眸看到谢思言朝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莫要出声。

    谢思言从雪洞出来的瞬间,飞快用枝叶掩了洞口。

    陆听溪还瞧见了他警告的眼神。

    她觉得自己活像一只缩在洞里的土拨鼠。

    谢思言一到外头,径对沈惟钦道:“尊驾下的一手好棋。”

    “比不得世子。”

    沈惟钦盯着谢思言的目光越发沉冷。

    他适才饮了几口竹叶青后,就觉着浑身燥热难当,服了一早备下的解药方才缓解——他敢饮酒,也是因着他做了万全准备。

    谢思言笑道:“若非尊驾换了酒,何至于如此?”

    “世子在怕甚?”

    沈惟钦轻声道:“你我此前不过觌面三两回,世子却这般为我牵线,我委实受不起。”

    谢思言容色淡淡,目光却越见冷厉。

    他总觉沈惟钦像一个人,一个他一早就欲剪除的人。

    沈安。

    之所以迟迟未动手,不过是等着对方在极端绝望苦痛中自寻死路。他深知历尽挣扎熬煎、末路穷途之后走向死亡,才最能摧折身心。

    他怎能让沈安就那么m.Xiap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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