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少爷不以为意的神情。 她微撇嘴,随即又想,她还欠他八张肖像,他既没提,那她也就顺便赖掉就是。 出城时,父亲要到庄上拿些东西,她跟母亲停车等候。 这间隙,一队囚车经过。她随意瞄了眼,竟在里头瞧见个熟面孔——是那个害得她被错抓到通州的冯家小姐。 她对这冯家小姐实在没甚好印象,不过这冯家小姐怎会变成阶下囚? 她差丫头去打探一番,方知原来冯光远因贪污受贿等罪已入了刑部大牢,即将问斩,家中女眷被罚充入教坊司。眼下这囚车里的女眷便是。 冯琼一眼瞧见陆听溪,突然大呼:“陆姑娘救我!我那日不过无心之失,但求陆姑娘向那位贵人求求情!我父亲所受责罚已尽够了……” 冯琼后头的话尚未出口,就被一旁监押囚车的兵丁堵了嘴。 陆听溪正好奇她口中所说冯光远所受责罚是什么,就听谢思言的声音蓦地在身后响起:“倒是巧,在这里碰见。” 陆听溪回头,瞧见谢思言出行的架势,问了才知道,他要回抱璞书院。 她以目光指了指冯琼远去的方向:“世子可知冯光远的案子?”她就知道这人卖女求荣,旁的倒是不知。 谢思言道:“不甚清楚。” 陆听溪倒也未曾多想,跟谢思言告辞,转身回了马车上。 从京师到扬州,路程遥远,行了半月,也只到河间府的地界。 谢思言以搭伴赶路更便利为由,提出与陆家的车队并行。这位世子爷不论到哪里都是座上宾,陆文瑞焉有不应之理。 行至阜城时,众人入驿站休整。 已入仲夏,入夜后仍是燥热。陆听溪一时无法入眠,出屋纳凉。将走到后头荒置的大院子时,她隐隐听到有人声,留了个心眼,后撤几步,退到了廊庑阴影里。 便听有个女声道:“我听闻那魏国公的发妻钟氏当年亡故时,世子爷才三岁。这位原配夫人本是个有福的,身份贵重,生的儿子聪慧无双,将来又是要袭爵的,怎么瞧都是后福无疆的。可惜钟夫人年纪轻轻就病殁了,实是令人扼腕。” “你晓得什么,那病殁不过是对外头说的,那位钟夫人实则是被人毒害的。” “你哪里听来的?” “十多年前的旧事了,记不仔细了。不过后头魏国公将此事压了下来,渐渐也便没人再提。” “这样说来,这里头的水真是深得很!” “小声些,我听闻魏国公世子就在这驿站里。世子爷当时年纪小,大约是不知这许多内情的。回头被世子爷听见了,坏了人家和睦,你担待得起?” 驿站里还住着旁的过路官员与家眷,陆听溪确定这两个声音她并不认识,不过这并不重要,要紧的是说话的内容。 她只知谢思言的母亲早逝,却没听过内中有什么秘辛。 等那两个说话的人离开,她也悄声回房。 重新躺回床上,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梦中提示统共三条,如今她只完成了前两条,还剩一条暂时无法去做——第三条是丙戌年,庚寅月,甲辰日,赴河间府景州吴桥县,而现在还不到时候。不过她如今身处阜城,阜城距景州的吴桥县极近。 她忖着要不要顺道往吴桥去看看。 不知不觉入眠。拂晓时,她从梦中惊醒,满头冷汗。 她做了个噩梦,是关于谢思言的。 她梦见谢思言查明了他母亲当年故去的真相后,与魏国公闹翻,耽误了次年的会试,因此蹉跎了三年。这三年里,他意志消沉,浑浑噩噩。等到三年后,他虽在会试与殿试中力拔头筹,但性情已然大变。后来入仕后,行事不择手段,阴狠毒辣,不几年便站在了官场的权力巅峰。 此时的谢思言已经无人可撼,但也没了一丝人情味,手腕铁血,众叛亲离,人人避他如洪水猛兽。后来广西出了叛乱,朝廷连着换了好几个主帅都拿不下,他亲自前去平叛,不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