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有小厮入内,递上来一封拜帖:“世孙,魏国公世子的帖子。” 沈惟钦拆看之后,面沉半晌,将出书房时,突然瞥见桌上那张字,顺手拿起,大步而出。 谢思言步入聚福楼雅室时,沈惟钦没有起身相迎。非人前时,他连虚礼也不想行。直觉的,他很不待见这位。 “听闻尊驾已被封为楚王世孙了,倒还未道一句恭喜。”谢思言对沈惟钦的态度不以为意,径直问他可知那妇人与那左长史的事。 “听溪没事吧?”沈惟钦突然问。 谢思言似笑不笑:“好得很,不劳挂心。” 沈惟钦又靠回椅背上,抬眼轻瞥:“世子觉着这像是我干的?我回封地后,整日也不过喝喝茶拜拜佛,我连陆家大爷外放扬州之事都不知。” “我知道此事并非出自你手,不过毕竟与楚王府有关,自是要问上一问的。” 谢思言这番话倒是肺腑之言。他不认为沈惟钦会这样直截了当,何况此事算下来,对沈惟钦毫无裨益,他不会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不过,他并不信沈惟钦后头的话。 他开门见山道明了来意,道:“世孙只说,这笔买卖做是不做?” 沈惟钦把玩桌旁的酒樽。 谢思言与他说,只要他交出那个左长史,他就可以助他拔除他伯父与嫡兄的残存势力。 这人真厉害,一眼就能看清他而今的处境。 不过,他最想要的却不是这个。 “买卖可做,不过这筹码得换换。只要世子答应我的条件,我即刻将那左长史绑了交给世子,我的条件是——” 沈惟钦语声又轻又慢:“世子立刻去向陆听溪提亲下聘,最好下月就成婚。不过世子千万记得给我一张喜帖。” 有一瞬,谢思言觉得沈惟钦疯了。他盯着对面的沈惟钦看了少刻,再次确认了他的意思后,问他缘由。 沈惟钦神色平静:“诚如世子所言,我跟五表妹不过寥寥数次的谋面,确乎不该执着。与其做无谓的纠缠,倒不如放手。不过,我这心里总还有些不舍。世子也知,我祖父一直在为我物色亲事,而我始终因着那点不舍,不甘另娶。为了让我自己死心,只好出此下策。” 谢思言沉吟半晌,问:“若是陆家不应婚事呢?” “那便是世子的事了。横竖等世子与五表妹的婚事定下,我即刻交出那左长史。” “好,一言为定。” 谢思言起身:“但愿世孙言而有信。”言罢离去。 房门关上的瞬间,沈惟钦神色骤冷。 他拿出那张随手拎来的行草,投入水盆里浸了。 谢思言对他总有一种莫名的敌意,他总觉他也是认得从前的他的。这纸上的字迹是他原本的,他本是想以此试探谢思言的态度,从而窥探蛛丝马迹,但临了还是作罢。 谢思言纵真瞧出什么,也必不会让他看出,这般反而给他徒增麻烦。 他又从颈间拎起护身符看了眼。 这护身符里放着载有他名字的字条,因着这个不必示人,又是用做护身祈愿之用,他写的时候用的是自己原本的字迹。 这东西寻常不能被人瞧见。 谢思言出了聚福楼后,下命转去扬州府。 杨顺心下惊骇,禁不住问:“世子当真要去向陆姑娘提亲?” 且不论陆家那头能否答应,光是沈惟钦的居心就很是可疑。随即又觉困惑,他都能看出的道道,世子焉能看不出? “去,当然去。” 谢思言道:“而今已别过两月,真是想念得紧。” 古人云“烟花三月下扬州”,陆听溪到了这民殷财阜的人间阆苑后,镇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