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在京中那些根深叶茂的官宦世家、昌盛百年的公侯之家面前,他渺小得简直不值一提。 陆听溪是陆文瑞夫妇的心头肉,陆文瑞夫妇根本不会考虑在世家与勋门之外的宗族里择婿,遑论沈安这等无根无蒂之人。况且,谁能保证沈安入了官场后就一定能平步青云?他无宗族帮持,若一辈子都不上不下地熬着,如何能给妻儿优渥的生活?陆文瑞夫妇不会冒这个险。 再则,权贵圈子里讲究的就是个同气连枝、互相帮持,那些世家的锦簇花团,也是一代代积攒下来的,沈安若想真正跻身这个圈子,至少须再奋斗三代,这还得保证他的子孙跟他一样争气才成。 沈安看清这些之后,心性就彻底变了。 他后来出京求学去了,所以沈安死前那一两年里,他并没见过他,不甚清楚他做过什么。不过,他当年离京之前,跟沈安见了一面。 沈安当时的眼神,大约跟他当时整治冯光远时的眼神是一样的。 他们那回将许多话都挑明了,从后头的结果来看,那场谈话,也造就了他们之后的选择。 陆听溪见谢少爷脸色不好看,怕影响他会试前的心绪,况画肖像之事本就是她应承下来的,正想妥协,却听谢少爷道:“我不是让你立等画,而今天寒风冷,哪是能露手的时节。你的小手冻坏了,心疼的还不是我。” 陆听溪沉默。 “我只是提醒你莫忘了此事。记住,”谢少爷倾身,“画不完,你永远跟我脱不了干系。” 画完了更脱不了干系。她在嫁他之前大抵是画不完了。 转过天来,谢思言巳正二刻才出门,等与沈惟钦坐在酒肆里,已近午时正。 沈惟钦自打落座就开始点菜,专拣最贵的点了十几样,最终换了最大的八仙桌也摆不下了,才罢休。 “我今儿想起世子要做东请我吃酒,早膳就吃了几口,端等着留了肚子来蹭吃蹭喝,就怕届时我吃得少,世子嫌我不给面子。可没成想,世子近午方来,却不知是被何事耽搁了?” 谢思言道:“陆家新制了几罐豆豉,差人给我送了些。礼尚往来,我就搬了两坛花雕过去,权当回礼。”又道,“住得近就是这一条好,几步路就到了,方便。” 沈惟钦闷头喝茶,神容被遮,看不清面上神色。 少顷,他问起谢思言的来意。待听罢他的陈说,一笑:“你要我帮你?” “世孙可以拒绝,我也可以另择他法对付曹济。总之,不勉强。” 沈惟钦沉吟片刻,道:“父亲行事谨慎,确实留着曹济的把柄。我可以回一趟武陵王府去找寻世子要的罪证。” “世孙肯合作自是好,我也不会让世孙白出力。还是先前说的,我可帮你铲除前你大伯父和你嫡兄的残存势力。” “不必,”沈惟钦淡声道,“我可以无偿配合。” 谢思言一顿,笑道:“看来世孙如今果真是一心向佛,这般乐于助人,真是令我好生钦佩。哪日世孙若勘破红尘出家去了,千万记得知会我一声,我去世孙修行的庙里捐些香火钱。” “世子客气,不过顺手的事而已。我先前所为,不论如何,终归是给世子和陆家添了麻烦,我事后想起,总觉过意不去。如今自然能帮则帮。” 从茶楼出来,谢思言沉容对杨顺道:“去查查沈惟钦前阵子在庙里做居士的时候,都见了什么人,做过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沈惟钦的鬼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光阴捻指, 不觉间已到了十月末。 谢宗临催促回京的家书几乎三两日就要来一封,言辞也一封更比一封严厉。 谢思言权衡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回京。他渐大之后, 他爹已经很少对他用家法了,但祭祖确乎是大事, 他若是不能在冬至前归家, 他下回见到他爹的时候,可能当真要被打断腿。 他赴京之前, 私下里见了陆听溪。 陆听溪近来养了只长毛兔,谢思言总夸赞说她抱着兔子的模样像极了月宫姮娥,她因此心绪大好, 兼且确实喜欢这兔, 来给谢思言送行时便也抱着它。 她腾出一只手, 递过去一个护身符:“这是我前几日去庙里求来的, 开过光的,内置灵符,保你一举登科。”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