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面色看了须臾,笑道“姑娘还跟从前一样,心里想什么,全写在脸上。我做事自有我的道理。我只来跟姑娘说一声,明日辰时正,我会着人送一封信来,姑娘记得收。” 陆听溪道“那不知我何时能出得府去?” 叛军来后的第二日,陆家周遭就多了五百兵士,将各个出口把守得密不透风,连出去采买的下人都不能通融。 “我不让姑娘出去是为姑娘好,若姑娘肯来楚王府,我便不限姑娘出入。” 陆听溪缄默少顷,道“沈安,你口口声声说我对你有恩,那你就是这般报答我的?” 沈惟钦端量着她“姑娘年纪还小,许多是非难以分辨。姑娘只需记住一条,在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兴许我从前还一心谋取权位,但如今的我,行事之前最先想到的永远是你。” 他蓦地压低嗓音“你扪心自问,你当初究竟为何选择嫁给谢思言?你认定了自己是要跟谢思言成婚的,也不过是因着他在你的规划之内。你习惯了他的存在,你认为他对你足够好,又是你陆家的恩人,兼且你年及婚龄,你就觉着嫁他是顺理成章的事。而我打乱了你的规划,你就编了胡话敷衍我。真当我瞧不出你先前与我说你跟他是两情相悦不过是搪塞之词?” 他见陆听溪不言语,笑了一笑“不打紧,很快就要见分晓了。”言罢飘然而去。 转日辰正左右,陆听溪当真收到一封信,信上字迹陌生,但仅观语气也知是沈惟钦写的。信颇长,占了整整一页—— 我知谢思言并未赶赴广西,我亦知他另有差事。不论如何,我已着人阻截了他的人马。他而今被我的手下困于玉泉山下的清河店,你若来,自有引路人。他现今手脚被缚,座椅之下满填火药,旁置塔香,香末接插引线,香燃尽,引线着,火药俱爆,尸骨无存。 塔香可燃一时辰整,自你阅信之时燃。欲救从速,不得泄密,否则火药提前引爆。 陆听溪懵了片刻,又见信封内有什么东西滑出,捡起发现是一团牛皮纸,里内似裹一物,拆开一看,竟是一截断指。断指切口尚新,鲜血仍淌,白骨森森,筋络历历。关节侧边还有一处细茧,那是长期握笔的人才会留下的。 谢思言手上确有这种细茧,他一双手生得修长白皙,玉雕一样,她有时拿他的手把玩,会特意在这层薄茧处摩挲,问他究竟是打几岁开始开蒙习字的,他都登科多久了,这茧子怎还没下去。 这断指关节之间的长短粗细,也跟谢思言的极为吻合。 陆听溪看看信,又看看那截断值,思绪纷乱半日,还是选择去看一眼。 她揣上这封信,着人备车。出门时并未被阻拦,她上了马车,一径出城。 半个时辰后,她到了玉泉山脚下。此间距清河店还有大约二里的距离,她选了一条最近的道,正要命车夫继续行路,厉枭忽至。 “殿下让小的来给世子夫人带句话,令尊陆大人被宁王的手下从扬州带到了京城。因着陆大人对宁王多有不敬之词,又是咸宁帝与天兴帝父子两个器重的近臣,宁王打算杀鸡儆猴。陆大人如今已被推出午门,只待午时三刻斩首示众。” 厉枭不欲久留,一股脑将话说完“世子夫人不要指望殿下去救令尊,殿下知您当真来了玉泉山,正着恼。殿下说,您只能二选一。若你现在原路返回,令尊尚有一线生机,殿下也可帮您救父;若您执意前往清河店,就只能救下谢世子。且您不能先救了谢世子再折回城,因为时间赶不及。您只能救一个。” 陆听溪盯着厉枭“楚王想做甚?” 厉枭不答她,只让她快些做决断。 陆听溪看了那个装着断指的信封一眼,转眼看向车夫,断然道“回城。” 坐在清河店溪畔喝茶的沈惟钦听了厉枭的回话,轻笑一声“我早说了,她对谢思言根本无意,竟是连犹豫也不犹豫一下,就转头救父去了。” 虽说纲常人伦摆着,可但凡陆听溪对谢思言有丁点的情意,就该踟蹰一下。不假思索地做出决断,只能是因着两边的轻重根本不在一个等次上。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