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心,仿佛当真对这个兄长颇多关切,就想出这么个主意来。 他当时想的是,他不求谢思和能为护住那封信慷慨赴死,但求他能有些长进,哪怕跟那帮匪徒周旋一下也成,可结果却几乎是他最坏的一种设想。 旧账新账叠在一处,怒焰滔天。 谢宗临突然一把揪起谢思和,声冷砭骨:“既然你这样不争气,那往后便搬去你外家去吧。” 谢思和大骇:“父亲这是何意?” “何意?”谢宗临揪他前襟的力道愈重,“你不是喜欢听你母亲的挑唆么?那就回去跟你母亲一道住着,听个够。你母亲如今沉疴不起,你正能伺候在前,日日尽孝。” “至于国公府这边,你就不必回了。我就当从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谢思和惊怖不已,忙问自己究竟又做错了什么。 谢宗临懒得跟他解释,甩手一抛,将他掼在地上:“你先前没跟你外祖坦白你跟你母亲合谋戕害我的事吧?你外祖也不知你母亲为何成了那副模样吧?回去都一五一十与他说了,再把你送信这事跟他讲讲,他差不多就能明白你究竟错在何处了。” “你要想弄清楚,便去问他。” 谢宗临对这个次子是一眼也不想多看,回身冲门外扬声道:“来人,送这孽子出去。” …… 随着月份渐大,陆听溪开始出现各种不适,譬如反酸,腰背酸痛、小腿抽筋、浮肿。她算了算日子,临蓐之期应是七月左右,一心祈祷着届时能早交秋凉,不然光是坐月子就够她难受的。 正旦时,她怀胎已满了三月,但谢思言为着稳妥起见,依旧帮她推了一应酬酢,让她安心在府上养胎。上元这晚,她想出去逛灯市,谢思言不肯,担心灯市上人潮汹汹,冲撞了她。 她便想法子变通,说她只坐在马车上四处看看,不下车乱跑。 软磨硬泡半日,谢思言终于应允。 元夕之月,最是圆亮,月华如银,长空一碧。 陆听溪靠在柔软的云锦靠背上,见外间花灯如海、焰火如霞,又见人烟辐辏,老少男女,熙来攘往,禁不住道:“真是升平盛景。” “这便觉着是盛世了?”谢思言将一颗剥好的龙眼递到她嘴畔。 陆听溪乖巧张口,由着他喂,问他咸宁帝给仲晁的什么密旨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思言又喂了她一颗,才道:“这还要多谢阿古达木。” 当初阿古达木跟他说什么咸宁帝的梓宫内是空的,他就留了心。他是不信什么假死、起死回生之说的。 他暗中查探此事时,正巧在保安州德王府上暂住期间,陆听溪发现了安素郡主那个胭脂盒的猫腻,由此牵出了漕帮这条线索。他顺藤摸瓜,那些隐匿暗处的丝丝缕缕浮出水面,也终于串成了一条线。 咸宁帝当年的所谓中风,确实是装出来的。他不过是受了他那幅万里河山图的启发,心里有了筹谋,遂想先晦迹韬光,再突然发难,将宁、楚二王一网打尽。 只是咸宁帝后来逐渐觉出他这把刀越发不听话了。咸宁帝拔擢他,本就是为制衡,脱了掌控的刀可就不称手了。于是咸宁帝留了一手,给仲晁暗下了一道密旨。 大意是说,若他忽然驾崩,就务必除掉魏国公世子。 咸宁帝为仲晁定了个计策。大致便是,在修筑景陵时,在地宫大门与玄堂之间留个暗道。随后,寻个恰当时机,放出消息,就说先帝未崩,尚存人间,并揭露了逆臣谢思言诸般不为人知的罪状,让天兴帝将之诛杀。 谢思言心下冷笑。 咸宁帝当时大约隐隐预见到他会殒命于他之手,想让他在他驾崩之后,以为他未死,逼迫他露出凶相,如此方便将他剪除。为策万全,咸宁帝还手书了一分罪状给仲晁,这便是仲晁后来拿出来示众的所谓先帝宸翰。 咸宁帝之所以将这差事交于仲晁来做,是因着无论从立场还是官位来看,仲晁都是唯一能牵制他的人。而且最紧要的是,仲晁不会愚蠢到去试图谋国篡位。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