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行,或者唤我的字,谢无遗,都随你。” 阿朝听到最开始两句还觉得正常,直到“谢昶”两个字一出,她额头的青筋都跳动了下。 让她直呼哥哥名讳?这可是当朝首辅,连太子爷、满朝文武都要尊称一声谢阁老的人!她一个黄毛丫头,喊人家的大名,简直就是老虎头上拔毛,反了天了! 她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弱弱地问了一句:“你可知道,当今陛下唤什么名号?” 谢昶不知她葫芦里卖什么药,还是低声回道:“殷炳勋,怎么了?” 阿朝小声道:“你觉得我进宫觐见陛下时,也能当着陛下的面,说‘殷炳勋,你可用过膳了’吗?” 谢昶脸色微微一黑,“这与你如何喊我有任何关系吗?” 阿朝道当然有关,“哥哥在我心里,就是高不可攀的存在,让我喊哥哥的全名,那就等同于造反,我是万万不敢的。” 谢昶叹了口气,她还是将他当哥哥,甚至比哥哥更神圣的存在,他要的,可不是她如此尊崇自己。 她说完眼神慢慢地暗淡下来,“何况谢府是哥哥的府邸,我才是那个寄人篱下的外人,人人都对你毕恭毕敬的,若叫人瞧见我对你不敬,即便人家面上不说,心里指不定如何议论我……哥哥既然早知此事,将我找回来时就该告诉我的,外人也不会误会我们是嫡亲兄妹。” 谢昶沉默地笑了下,“怕你知道我不是亲哥哥,就不喜欢哥哥了。” 话音落下,她眼泪又落了下来,“我怎么会……” 谢昶静静凝视着她:“不会吗?你自幼是我看着养大的,因为将我当哥哥看,所以格外依赖于我,倘若知道我不是嫡亲的哥哥,你会跟我回府吗,会肯让哥哥抱你、背你吗?你只会躲得远远的,一口一句‘大人’叫得人心寒,不敢有求于我,不敢像从前那般亲近我。怎么,我有说错一句吗?” 阿朝瞠目结舌,他居然还记着自己才入府时喊他大人。 谢昶叹口气,自嘲地一笑:“你模样好,性子好,自幼就讨人喜欢,镇上的孩子都愿意和你玩,后来你来书院,我的那些同窗个个喜欢逗你,如今府上的下人喜欢你,去一趟含清斋,太子公主也乐意亲近你……可我有什么?” 他抬起头,一双凤眸黑沉沉地望着她,眉眼间不见一贯的冷峻锋利,却涌现出无限的悲凉:“我早已是该死之人,侥幸活下来,自始至终,不过只有一个你罢了。” 浓稠的酸涩再次翻涌心头,阿朝眼眶红红的,只觉得突然一切都变了,倘若哥哥还是谢家人该有多好,即便家破人亡,他们也有彼此可以依靠。 可真相一旦撕开,她与哥哥都成了这世上孤苦伶仃的可怜人,她举目无亲,而哥哥也连唯一的妹妹都没有了。 想来也是可笑,她前儿还说让哥哥为谢家绵延子嗣,不知他听了那话,心里是何滋味。 谢昶攥紧了掌中那只手:“阿朝,你说过要永远留在哥哥身边,这话还作数吗?” 阿朝从未听过他说这么多话,还是以这样一种类似于祈求的语气,以往只觉他站在权力的顶峰,却忘了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也需要她的陪伴。 可她还是不确定,在外面漂得太久了,才享受了几日有人倚仗的感觉,老天爷又夺走了哥哥的头衔,心脏像被生生剜去一块,怎么都填不上了。 她岂会不想留在他身边,比任何人都想,甚至生出了不该有的占有欲,想让哥哥永远只对她一个人好,甚至嫉妒起未来的嫂嫂,这些心思,她都不敢让他知道。 阿朝缓缓地蹲下来,靠在他腿边,她喜欢这么坐,自小就喜欢。 她吸了吸鼻子,许久才喃喃地说:“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生下来时,也许在你眼里只是谢家多了个女娃,可我从这个世界睁开眼的那一刻,你就是我的哥哥了……不管发生什么,只要哥哥还拿我当家人,我自然愿意一辈子都是哥哥的妹妹。” 谢昶深深叹口气,她倒是从没有血缘的关系里想通了,可又奋不顾身地跳进了另一个死胡同,要给他做一辈子的好妹妹。 罢了,一时间不能逼得太狠,就像一块坚冰即便架在火上炙烤,也不可能立刻融化成水,来日方长,只要人在他身边,总有一日能将这块坚冰捂化了。 他倾身握住她的手,“走吧,跟我回家。” 阿朝还有些畏惧,即便知道哥哥会庇护她,那种以新的身份面对外人的恐惧仍然在心底盘桓。 谢昶牵着她的手下车,府门外的护卫俯身向他们行礼,他带着她,一路跨入门厅,在阖府上下的目光中回到青山堂。 进了正堂,发觉她面色微微有些苍白,他放缓了声道:“方才我是如何回敬太后的,你不是也在场么?想敲打我家的人,即便是太后也不行。我在这里,底下若有刁奴敢欺到你头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