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悲伤……所有的情绪在看到浑身是伤的易言时,都变成了没有边际的心疼和歉疚。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一个九岁的孩子,一个伤痕累累闭口不言,一个丢失了记忆,谁都不知道,他们被绑架的那三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易言昏迷醒来后,得知那个救他的警察因此牺牲,情况越发恶化,抵制心理治疗,变得孤僻冷漠,对任何事都不闻不问。 黎萱有想过将那个牺牲警察的儿女接过来抚养,或许能帮助易言走出来,却被那边拒绝而无果。 后来,易言父亲不顾黎萱的反对,同意了易言独自生活的提议,让易言从家里搬了出去,转到了一所新高中。 再后来,他遇到了盛微语。 盛微语听着易言的过往,心里像是被塞了一卷又一卷的纸,心口堵得发疼。 她想起来了,她以前问易言为什么会口吃的时候,易言的神情,不是对自己的惋惜,而是类似于悲伤的落寞。 她只身犯险对付染上毒瘾的盛强,被易言愤怒责骂,质问她知不知道吸毒的人有多危险,是因为他亲身经历过,才会如此失控。 她以前对自己的身世闭口不言,是因为她觉得不堪,丑陋,对此自卑,始终蒙着纱。 而易言不对她提起那些过往,是它们过于伤痛,揭开伤疤的时候,无论是受伤的人,还是看到伤痕的人,都会觉得疼。所以他才绝口不提,他宁愿一个人忍受,这才是他口中常提的“没必要”的真正含义。 他不是完美,他只是比她更小心翼翼地对待这段感情。 而她,还一次又一次地往他的伤口上撞,一边责怪他过分完美,抵制他的“不必要”,夸张地大喊着“我们要互相理解”,一边却一点都不自知地想去撕开他的伤疤。 她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傻子。 盛微语回到易言公寓的时候,已经哭成了泪人。 十年来,头一次,眼泪这么汹涌。 如果周霖霖在这,肯定会毒舌地“恭喜”她终于修好了泪腺。 庆幸的是,黎萱在半小时前忽然接到电话,有急事先离开,没陪她一起回来,看不见她这副狼狈模样。 她站在门口,没马上开门进去,而是先缓了好久的情绪。她不希望被易言看见自己这狼狈的丑模样。 而门的另一边,易言刚从宠物屋出来。 趁家里没人,他直接拖着石膏腿独自行走了,在宠物屋把东西放好,用零食连哄带骗训练了好久的金花,才终于让这熊孩子听得懂指挥。 他才走到厨房去洗了个手,还没来得及回到客厅的沙发上,玄关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 看到门口的盛微语,易言僵在原地。 反射性地衡量了一下沙发到他的距离,周密计算后,他确定自己就算会瞬移也来不及回到沙发—— 因为盛微语已经看过来了。 如果b大的学子们有幸在场,一定会欢呼一句苍天饶过谁,因为让他们瑟瑟发抖的易教授,此刻的神情同他们被点名的时候一模一样。 “微语,你听我解……”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易言微一眯眼,瞧清了盛微语还没完全褪去颜色的红眼圈。 再顾不上还绑着沉重石膏的腿,也将“骨折”这事抛之脑后,易言大步迈过去,走到盛微语面前,“你哭了?” 没看到黎萱的身影,像是想到什么,他略一皱眉,表情瞬间变得严肃,对盛微语说话的语气却刻意放柔了,像是怕又弄哭她。 “是不是她又对你说什么了?” 盛微语抬头望着他,才止住的眼泪又快涌上来,她往前抱住他的腰,埋入他怀里。 “伯母说……” 盛微语埋在易言胸口,闷声开口:“小结巴是个大傻子。” 易言身体一僵,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低低的笑了一声,“还好负负得正,我们俩的傻影响不到基因。” 他是这样说着,边伸出手回拥她,一点一点将手臂收紧。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