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惊讶地笑了笑:“孟厂给你写的信,你交给我做什么?” 常永忙道:“孟厂不管有什么事找小的,肯定是跟少爷有关,小的本来就怕少爷不信任,哪里敢私自拆开看?还是请少爷过目比较好。” 齐鸢笑了下,却并不伸手,目光也重新落回宣纸上,手腕微沉,逆锋顿挫间落笔成形,正是一个“钩”字。 常永抬头去看,只见齐鸢面容平静,对他道:“信是寄给你的,你自己看就行。我既然用你,便不会疑你。” 常永一怔,也忙道:“小的既然跟了少爷,以后自然以少爷为先。”他知道齐鸢不喜欢拐弯抹角,顿了顿,干脆趁机问,“少爷,小的有一件事不太明白。” 齐鸢:“什么事?” 常永:“少爷为何不自己租一处宅子住?婉君姑娘是谢公子的人,咱在她这里住着着,恐怕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谢公子的眼睛。” 齐鸢摇头:“我来京城是有事要办,在这里,最要紧的是隐姓埋名,提防着京城里的人。”他想了想,做出总结:“我们在这边能仰赖的只有婉君姑娘了,你以后要小心着点,提防着除了谢大人之外的所有人。” 常永:“???” 常永以为自己听错了,齐鸢才跟谢兰庭翻脸,怎么这意思是目前只有谢兰庭可以相信? 他迷茫着答应一声,忙从桌上拿起传书,退到外面打开看了眼。 孟厂千里传信,竟然也没什么特别的话,只叮嘱常永一定要护小少爷周全,他们在京城遇到什么问题随时找婉君。 常永一看这口气,便知道孟厂是得了谢兰庭的允许或暗示。 他这些更不明白了,那俩人明明闹翻了,却仍旧一个全然信任另一个,另一个也愿竭尽所能给予帮助。所以这脸算是翻了,还是没翻? 齐鸢不知道常永的这番纠结,不过他对于孟厂的来信内容,心里早有了大概猜测。 婉君是谢兰庭的人,自己找她安排见见太子的伴读,事涉朝廷,她必然会告诉谢兰庭。齐鸢并不怕她告诉,实际上,他之所以住进婉君租下的宅子,便是为了让谢兰庭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又过两日,婉君终于应了几位京中权贵子弟的游湖饮酒。齐鸢事先得了消息,在画舫旁的一艘小船上等着。 今天做东的公子哥是阮阁老的幼子阮鸿。其他几位年轻人也都是权臣之后,个个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而其中最为特别的一位,身上裹着黑色大氅,眉眼含着淡淡笑意的公子,正是齐鸢这次的目标——太子的伴读之一,文池。 文池是当年进攻面圣的三神童之一,但彼时齐鸢并不在意旁人,对文池的印象十分浅淡,隐约记得他是个怯弱的小童。 如今六年光景过去,眼前的人虽姿态内敛,微微躬身,身条却已经抽长了太多,俨然是个风华内秀,气度卓然的年轻公子。 不知道是不是齐鸢的视线太专注,文池随众人进船舱时,脚下稍稍一停,若有所感地朝齐鸢这边望了一眼。 虽然船上有珠帘阻隔,但齐鸢还是能觉出,文池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那边船舱上,阮鸿已经让人将各色酒菜一一端了上去,又有美婢灵童在一旁斟酒作陪。 今日宴请对他来说也十分难得,且不说酒是极品的雪花酒,单这助兴的扬州第一名妓,便给他长了天大的脸面。同行的朋友尚未见婉君面,左右看看,人还没道,便低声问阮鸿:“你小子可真行啊,是怎么把她请来的?” 婉君姑娘才名在外,既能写诗作画,又可吹箫抚琴,与寻常声妓相比,脾气也大一些,只肯结交文士,断不肯伺候纨绔商贾。数月前曾有人想买下她给阮阁老,结果被她下令打出门去。又有富商携万金求欢,也遭到了晚烟楼里的小龟奴一顿斥骂。 阮鸿是京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他大哥才情在外,他自己却读书作画样样不行,只会吃喝。因此朋友们纷纷怀疑他是借了他大哥的名头请的人。 阮鸿不由怪叫:“我大哥可是驸马!他就是敢请,人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