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漠北。” 周氏上马的动作一僵,半晌没有出声。 谢琅走过来,鞋底踩在木枝上,发出轻微的脆响:“是吗?” 周氏深吸一口气,回头道:“与你无关。”她利落翻身上马,“我想或不想,有什么区别吗?” 谢琅站在马前,仰头看她:“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 周氏不感兴趣地别开眼。 谢琅面上闪过一丝苦涩,回答她先前的话:“有区别。” “七年前你嫁给我后丢掉了漠北的一切,有样学样的跟着京中妇人学,变得一点儿也不像你。我从未问过你为何要改变,也从未仔细想过为何后来的你与当年漠北初见时的你判若两人。我以前想着,高门主母练刀习武不合常理,你进京以后改了也正常。”他想着姜舒窈和谢珣,自嘲一笑,“但整日下厨合常理吗?开市肆、开小吃街合常理吗?” “若我当年能问一问你,或是你能对我说一句你心中所想,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周氏不答,谢琅便站在马前等。 她久久不开口,谢琅便明白了答案。他点点头,重新提起刚才的话题:“我不想再重蹈覆辙了,所以我今日来问你。你想回漠北吗?” 第101章 无论谢珣是否有提出献食谱给皇上的法子来, 林家都是打算开卖熟食酱料的商铺的,有点类似于后世的连锁店。 有了新的活计,姜舒窈和周氏又陷入了忙碌中。 不过周氏却没有以往那么干劲十足、活力满满, 常常揉着揉着面就开始走神。 这种状态并不像她才开始沉溺于情伤时的样子,而是一种更深的怅然。 周氏不想倾诉, 姜舒窈也不会刻意去问,只是尽量用别的东西吸引她的注意。 新的菜谱、新的食材、新的烹饪方式……往往遇到了这些,周氏就会从怅然的状态里走出,全神贯注地专注在学习中。 而且不知为什么, 她总是下意识地想要学些热乎乎的麻辣食谱。 这一天, 周氏正在三房练习姜舒窈教她的羊肉泡馍时, 有丫鬟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丫鬟气喘吁吁地在周氏耳边说了句什么, 话未说完,周氏手上的瓷碗落地, 发出刺耳的脆响。 她提起裙摆,没头没脑地冲了出去。 姜舒窈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来问丫鬟:“你给她说了什么?” 丫鬟也正愣着, 闻言赶忙解释:“奴婢没说什么呀, 奴婢只是说舅老爷进京了, 现在国公爷正招待他呢。” “舅老爷?” “周大将军。”丫鬟道, “周大将军进京述职呢。” 她们还没弄清状况时,周氏已经飞奔到了正院。 她嫁入京中七年, 很久没这么痛快地跑过了。 精致的发髻被跑散, 衣领裙摆也带上了褶皱。 她站在正院门口, 迟迟没有动作。 丫鬟们好奇地瞧着她,见周氏这幅不同往日的模样,暗自猜测她今日是不是又要大闹一场。 周氏理好发髻,又将褶皱抹平,垂头看了会儿映在地上的阴影。 高髻华裙,挺拔而秀丽,她看着影子,竟有种陌生的感觉。 忽然,前方传来一声在京城鲜少听到的粗糙大嗓门:“好了,不用送了!国公爷保重!” 京城里的人,哪怕是武将也是俊美的儒将,哪会像面前的人一般,高大威武,满脸胡须,活像个大黑熊一般。 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惹得路过的丫鬟纷纷退避,明明只是道别,那蒲扇大的巴掌挥起来像是要打人一样。 周氏看到这幅场景,没忍住喷笑了出来,笑着笑着泪珠忽而从脸颊滑落。 “大哥。”她唤道。 周大将军的身形一顿,定睛朝站在不远处的周氏身上看来。 他的眼睛越瞪越圆,难以置信地开口:“小妹?” 周氏嫁入京里以后,和娘家的联系渐渐变少。京城和漠北隔着千里,书信走得慢,周家也不是什么文化人,难以寄思念于信纸,只能寄些漠北的土仪给她。但京城繁华,吃穿用度样样比漠北好,哪里缺他们寄的那些土仪,所以到了后来连土仪也不寄了。 周氏才嫁过来那两年正是鬼迷心窍的时候,周大将军进京述职想来看她,拖了些大包小包的东西,被京城人暗地里嘲笑土包子,周氏又气又恼,偏偏还要强压着性子,硬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