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几个丫头便说笑着前头去了,留新娘子一个。 姜元让脸色微沉,瞧了一眼几个丫头的背影,抬步进了新房。 满屋喜色,堂屋一张桌子,上头龙凤烛各一根,底下一溜儿桂圆、花生整整齐齐。 墙上贴了两张大红喜字,东边卧房,红烛照壁,屏风后隐约可见红帐拔步床。 一身嫁衣的窈窕身影,端正静坐,姜元让瞧了许久,终是抬步向前。 恍惚又进来了许多人,说着吉利祝福的话,董良忠一身红衣,进了卧房。 姜元让一惊,疾步进屋,周遭的人却似没瞧见他一般,擦身而过。 他看见董良忠笑着挑起新娘子盖头,睁眼努力瞧,却如何也张不开眼。 新娘的脸也是模模糊糊,只是身形相熟。 姜元让急急过去,环境又是一变。 这回终是看清了坐在屋里少妇的脸,竟是阿久! 一身妇人打扮,头发全挽起,脸上有淡淡的闲愁。 姜元让站在多宝阁前,想过去,她们却是瞧不见他的,便也没动。 云桑递了一杯茶给虞宓,“姑娘放心,红姨娘哪里皆安排妥当了,腹中胎儿定不会有事。” 说完,主仆俩一声轻叹,皆无言了。 虞宓定定瞧着手中茶杯,一芯两叶,淡青的水,袅袅轻烟慢慢化开。 云桑看了看她,勉强笑道:“姑娘莫忧心,就是红姨娘有了身孕又如何,总归世子心在这儿。这才刚成婚,孩子也会有的。” 虞宓仍是愣愣的,眼珠儿一错不错,脸上没有笑意。 当姑娘时多随性,时时便是笑着的,现下,出嫁多久,云桑还未改口,她便这般暮气沉沉。 他只觉心叫什么揪着,紧紧的,喘不过气。 良久,她抬头笑了笑,“我无事儿,你忙去罢。” 云桑还想再劝,只瞧她神思恍惚的模样,知也是听不进去的。 摇了摇头,翻身出了门子。 虞宓抬头,看了一眼门口,自袖里摸出一块玉来,葱白的指尖细细抚摸,眉心紧锁。 姜元让抿唇,坐到虞宓跟前,伸手摸她的脸,却是消瘦。 瞧她憔悴的模样,心钝钝的疼,喉头像是堵了什么,压着心口,喘不过气。 “阿久...” 她没有任何反应,仍呆呆的,手里拿着他从小带到大的玉。 正坐着,不知如何又是一处屋子,屋里只两个人,虞宓跟董良忠。 他脸色阴沉,怒极了的模样,“我知你不喜红玉,只孩子是无辜的,我原也想你是个良善的姑娘,如何便下的这般狠手!五个月了,一个不小心,便是一尸两命。” 眼神失望,瞧着她,似瞧一个陌生人。 虞宓表情迷茫,渐渐转过脸来,抿了抿唇,认真道:“我没有,你相信我。” 董良忠怒极反笑,“你叫我如何信你,安胎药是你屋里给熬的、也是你的人给送去的。” 虞宓有些慌了手脚,“我真的没有,你为何不信我?是母亲叫我看顾她的,原我便说在她屋里熬药,是你们把她交给我的。我尽心尽力,唯恐一处不妥,如何便想着害她了,你信我好不好?” 她这般低声下气,姜元让只觉心如刀割,他在做什么?如何不能护着她? “证据确凿,摆在眼前的事儿,我如何信你,阿久,这次,你真的错了。” 虞宓脸色灰白,再不说话,虽还能查着蛛丝马迹出来,却没再提。 该找姑姑姑父为阿久做主才是?如何便叫她任人摆布? 方转身出去,不想便到了虞府二房,里头有人说话。 “我不信阿久会这般手段,她最是个心软的孩子,哪能下这般毒手。况她才嫁过去两个月,通房便有五个月身孕,他家拿阿久当什么?” 另一个男声道:“罢了,嫉妒害人啊,阿久终是冲动了。一个庶子算什么?生下嫡子谁还瞧他。这事儿咱们如何管,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姜元让脸色难看,抬头望着灰暗的天,眼眶通红。 他的阿久,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竟是没一个能护住她的人。 不能,他要带她走!翻身往回走,却是猛地醒了过来。 大口喘气,那种心疼她到窒息的感觉犹在。 姜元让捂着心口,额间尽是冷汗,不着意,一口浓血吐出来。 云艺听着动静,方推门进屋,便见公子吐血,吓得脸色发黄。 “四爷!这是如何了?我马上跟太太说去。” 姜元让费力转头,擦掉嘴角的血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