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甜水村吃了一顿席就是足足两个时辰, 期间一群不认识的男女老少前来灌酒, 简直推都推不掉。好在村里的酒后劲不大, 喝一些也还能适应。 不过想问的东西都问明白了,也没什么逗留的必要, 何况元阙已经跑出来一天了, 没有好生看书, 不能再无所事事地混下去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三人才脱身出来, 甩脱了追了半晌让元阙有空的时候一定要教她读书的阿盈。 “元兄弟你快回去吧, 要是让织萝姑娘知道你今天又出来跑了一天, 大概是要气死的。”连镜摆摆手, 一副轰他赶紧走的模样。 元阙想了想,还是道:“你们慢些走, 我有东西要交给姑娘……你们有没有什么法子, 让我想说的话记下来然后姑娘能听见的?话有点多,要一气写下来需要好久。” 聆悦刚刚往头上一模, 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不耐烦地道:“那就长话短说!” “再怎么短,也总是要写上两句的。何况这荒郊野外的,要铺纸研墨蘸笔, 也不方便呐。”元阙万分委屈地道。 连镜闻言, 认真想了想,阻止了聆悦打断他,“元兄弟, 那天织萝姑娘不是给了你几只鹤吗?你对着它们说话,我有办法替你保存下来。” 元阙大喜,从心口处小心翼翼地摸出一物拢在掌心,但红光却从他的指缝间透出。摊开掌心一看,果然是织萝独有的以红线勾勒轮廓的“鹤”。 按照连镜的指导,元阙说完了话,连镜将那些话封存好,几乎是墨迹了半柱香的时间,元阙才恋恋不舍地交出了那只传音鹤,直看得聆悦一阵一阵牙酸。 送走了那两人,元阙才慢腾腾地回了自己的房间——酒意到底有点上头了,迷糊得很,若真是想看书只怕也看不进两行就要睡过去。只是元阙进门后,破天荒地发现这个时候陈宇竟然还在房中,在房中温书也就罢了,但陈宇此刻竟在床上蒙头大睡,这让元阙十分震惊。 如陈宇这种将学识看得比天还高、比命还重的人,但凡有一个眨眼的空闲,也是要捧着书看两眼的,如今正式该温书的时候,他醒过来只怕是要悔得捶胸顿足吧! 元阙本想叫醒他,但又见躺在床上的陈宇面容清瘦,眉骨与颧骨都高高地凸起,更显得眼窝深陷,而眼下的一圈乌青色显得十分浓重……若不是累得狠了,谁也不会是这等憔悴模样吧? 算了,还是让他好生歇一会儿吧……我也歇歇!元阙这样想着,便摸到了自己床边,将鞋子一蹬,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不消片刻便睡了个人事不知。 迷迷糊糊之间,元阙似乎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 ——为何要让他娶只相柳为正妻?你分明知道相柳一族最近与九阙天关系紧张,极有可能交恶。 ——所以正好啊,他身份地位都算高贵,笼络相柳不是再合适不过了? ——方才处置了他的妹妹,如今又把他当做棋子摆布,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你说他妹妹?呵,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放着堂堂九阙天公主的身份不要,却与妖魔厮混在一处,还生下一双儿女。帝父宽宏大量不予追究,将他们接回九阙天并委以重任,可他们做了什么?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偏要重蹈覆辙。怎么,不该罚么?你说他做错了什么?他没做错,这几百年来一直忠心耿耿兢兢业业,倒是该好好赏。若是真要怪罪……就怪他身体里流淌着的,有一半是妖兽的血! …… “元兄,元兄!” “啊!”元阙惊叫一声,从床上直挺挺地坐了起来,蓦然睁眼,目光犀利得有些吓人,直到看清眼前的人是苏文修和郭昊,目光才慢慢柔和起来,低声道:“对不住啊二位,方才做了个噩梦,没吓着吧?” “昨天是阿修,今天是元兄,做噩梦还有轮流来的?”郭昊随口说了一句,“元兄,你背后都让冷汗浸湿了,要不要洗个热水澡?” 元阙这才感觉到背后有些黏黏腻腻的不舒服,当下歉然一笑,“麻烦郭兄了。” 郭昊此人,其实再是耿直不过,闻言只是摆手,“客气什么?昨晚上阿修做了噩梦不也全是靠你安慰么。”说着就起身去了。 方才有两个人坐在跟前没觉着,如今郭昊一走,元阙才发现那边床上的陈宇竟还躺着一动不动,三人都弄出不小的动静了他也没反应。 便是再累,谁被这么闹也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