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晚对于李弈是李钧孪生弟弟的事情表示难以置信,她盯着李弈看了半晌才说:“有人告诉我,昨晚有黑衣人潜入了李氏二族长的府邸,我就去看了看,颜诺说她父亲一早就来了久安寺。” “现在说说吧,为什么要假扮李钧?”凌子筱突然把话题引了回去,没给李弈仔细思考的时间。 “昨晚有一个人找到了我,让我今天一早就打扮成我大哥的模样来这里。”李弈的笑容有些苦涩,更多的是无奈,“如果不是他用那件事情威胁我,我怎么可能会答应!” “嗯?”苏清晚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但是真相似乎也越来越接近,不禁好奇地凑近了些,问:“什么事情?二族长最好还是说清楚了,也能免了些不必要的麻烦。” 回忆起多年前的事情,李弈沉沉地一叹,苏清晚看着他总有一种错觉,那一瞬间他整个人似乎老了至少十岁。 “造孽啊。”李弈摇摇头,讲起了十多年前的故事:“十九年前诺儿出世的那一晚,我和夫人还生活在汐止镇上,就是我现在住着的那个府邸,诺儿是早产,只有八个多月,都说‘七活八不活’,当时的情况也确实凶险,我们一早请来的稳婆应付不了,跑了。” “夫人身边的一个小丫头说在县里面有一个姓胡的稳婆,远近闻名,只有她才可能救得了我夫人和未出世的孩子,我与夫人是少年夫妻,感情甚笃,当时也是慌了神,有一点儿希望就想着去试试。”李弈抹了把眼泪,接着说:“我赶到九溪县才知道胡稳婆一早就被人请去了久安寺,还没有回来,我就又赶去了久安寺找她。” “我到了寺里才知道寺中有人难产,胡稳婆忙了一天,情况依旧很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抽身跟我回去救我夫人。”李弈的语气中开始夹杂着深深的懊悔,“我当时也是急昏了头,仗着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硬是把稳婆直接抢了回去。那稳婆也确实厉害,保住了诺儿和夫人的性命,但是寺中那位妇人却没能等到我把胡稳婆送回去……” “大概也是因果报应吧,夫人知道后整日郁郁寡欢,再也不见笑颜,最后在诺儿三岁那年便离我而去了。夫人走后,我便带着诺儿去了京城,每年只有祭祖时才回来。”李弈终于忍不住双手掩面,遮住了满脸的泪痕,虽然不知道有几分是懊悔。 凌子筱听完李弈的叙述,一直垂着头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苏清晚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不算好,便自己接过了这个话茬。 “暂且不说你这么做……良心会不会痛。”苏清晚斟酌了一下用词,最终还是没能找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李弈的所作所为,“当年那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李弈答:“只有我,夫人还有那稳婆知道,我去寺中劫人时是蒙了面的,他们都没有看见我的脸。” 李弈不可能自己说出去,他的夫人纵然不赞同,但是事情已经发生,哪怕是为了李颜诺她也不会说,这么来看,莫非是那胡稳婆告了密?但是如果要告密何必等十九年后呢?久安寺中那妇人的死,胡稳婆想必也是愧疚的,但是这样的结果并非出于本心,她早些说出来对她应该是利大于弊的。 苏清晚想了许久也没能想明白,却无意间看到那狐狸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双手紧紧抓着衣袖,面上更是不见了素日里的温和,这……什么情况啊? “李弈,这么多年你过的安心吗?午夜梦回,那妇人和孩子是否会入梦?每次看到令爱,可否会想起十九年前因你而死的妇人和她腹中的孩子?每次你回到府邸,睡在那张床上,是否会想起那晚的一幕幕?现在你身在久安寺中,是否会记起那一晚血染的寺院?”凌子筱语气寒凉,字字锥心。 苏清晚听的一愣一愣的,这人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凌子筱吗?李弈的做法虽然荒唐,但是毕竟事出有因,怎么听起来如此十恶不赦……在朝堂上舌战群儒都没见他和谁用这种语气说过话…… 凌子筱说的每一个字都深深刺进李弈的心里,他多年强撑的那一根弦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地断了,他跪坐在地上,想要嚎啕大哭却哭不出声,只有眼泪一直在流。 就是在那一刻,苏清晚突然明白了一句话,万物因果,终将相报。 凌子筱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一言不发地走了,苏清晚扫了一眼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