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纸团,上头只四个字——“莫怕,有我。” 字迹她认得,心底霎时暖热起来,即便仍旧跪地,却也不觉得辛苦,纸团再次被揉捏藏入袖中。 让兰英送信的那一刻,她并不很笃定,毕竟是国公府的家事,他又肯干涉几分,而如今,她却知道,即便府里上下都将她遗弃,总还是有人记挂着她。 这一份关切,即便只是一人,足以。 - 苏靖荷的这一场惩处,挨到第三日,总算到了头。一个大早,便有暖心阁的丫头过来伺候,喜鹊亲自上前扶她起身,因为久跪,有些站立不稳,整个身子倚靠喜鹊身上,好在有身后丫头撑扶,才是勉力站起。 “可怜姑娘受了罪,老祖宗若瞧见了姑娘这般模样,指不定多心疼呢,这几日老祖宗总念着姑娘,夜里睡不着觉,直喊着姑娘名字。” 喜鹊是个人精儿,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苏靖荷却不会信,若是当真关切,便不会三日不闻不问,如今突然过来扶她,其中蹊跷,怕是和昨晚的纸条有些关系。 苏靖荷被接回暖阁,因为几日的跪地,膝盖已是浮肿,沉香和兰英看着双膝青紫、嘴唇干裂、面色苍白的小姐,心中很是难过,兰英更是止不住的眼泪直流。 “行了,这模样让喜鹊姐姐笑话了。”苏靖荷喝止着。 兰英赶紧背过身抹了泪,如今一屋子丫头忙碌,有匆忙拿来膏药替她敷着膝盖的,喜鹊更是接过托盘里的一碗清粥,道:“几日没吃东西,也不好进食,先喝着粥,暖暖胃。” 沉香接过汤药伺候着:“小少爷清醒过来,已经说清楚,不是姑娘下的手了。” “可不是,倒是一场误会。”喜鹊也是解释着。 误会?苏靖荷抬眼看见了屋外头的明月,若真是苏正替他辩白,怎么不指认真正黑手?当时的情况,苏正背过身,怕是自己也弄不清是谁推的他。老祖宗之前没放她出来,显然不会信苏正的言语,有秦姨娘在,反问几句,八岁的孩子肯定漏洞百出了。 “小少爷因为姑娘被罚,一直哭闹不肯吃药呢。”兰英也是说着:“平日里倒是瞧不出,小少爷原与姑娘这般亲近呢,怕是和二太太待得久了,也是菩萨心肠了。” 苏靖荷却没有接话,她与孙姨娘的儿子,怎样都不会亲近的。 开裂的双唇因为一碗粥下去,倒是稍微润泽一点,喜鹊上前用帕子替苏靖荷修饰了妆容,待丫头替她梳妆完毕,喜鹊才是说着:“老太太昨日就心软要放姑娘出来,哪知道突然犯了头疼病,一耽搁便忘了,今儿一大早就想起来姑娘还在祠堂跪着,赶紧让奴婢去接了姑娘回来,这会儿老太太在厅里等着姑娘呢。” 喜鹊说完,确认苏靖荷双膝没有大碍,才是让沉香和兰英一左一右搀着苏靖荷去前厅里,待一进去瞧见与老祖宗说话的靖国公夫人,苏靖荷却没有半分讶异,反而明白了老祖宗为何这般着急把她从祠堂里接出来。 “好孩子,这一病可是折腾,瞧瞧脸上都没有血色了,让人心疼啊。”老祖宗亲自站起身扶了苏靖荷坐到身边,苍老的手握上苏靖荷的,满眼里都是关切,在外人看来,倒真是个疼惜孙女的好奶奶。 “还真是,脸色很不好,听老祖宗说,入春后就反复病着?大夫可说了什么原由?”张氏也关切问着。 苏靖荷却是听明白了,老祖宗并没有和张氏提及惩处一事,只说是病了,确是最好的说法了。 “让舅妈操心了,都是老毛病,也没什么大碍,吃些药养着,慢慢就好了。”苏靖荷顺着话头接下去,让老太太也是舒了口气。 “自小身子骨不好,也是难为你了。”继而望向老太太,说着:“去年靖荷回京,我家老爷就一直说着要接靖荷去靖国公府小住些时日,哪知道种种事情耽搁了,这不,从前几日开始,又急着催我过府来求老祖宗放人呢。” 老祖宗笑了笑,客气道:“也不是我不允,只是靖荷这身子,怕经不起折腾。”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