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狱友也上缴了偷藏多年的一对珍珠耳坠。 柳嫤拿起一个熟透了地瓜,因为刚从火里夹出来非常烫手,所以她将其在两只手掌间来回滚动,又用力吹了几口气之后,才剥开黑乎乎的焦脆外皮,在红壤的肉上啃了一口。霎时,甜在口上,暖到心里。 “林夫人!”三人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还是五皇子李祉先喊了一声。他的这一声突然的叫喊,吓到了这几个围在火炉前的女人,隔壁那个女狱友的地瓜就因为一个手颤,“嘭”一下掉进了火里。 柳嫤咬着地瓜,慢慢转过身子,眼神有点呆滞,当她和李.瑾独自呆在一处的时候,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林夫人......”李.瑾的眼睛是多情的桃花眼,此刻却盛着满溢的温柔,他伸出手指,想要将她嘴角沾到的黑色焦炭拭去,却被柳嫤侧开了身子。 “世子殿下,”柳嫤的眼眶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红了,却还是强忍着委屈,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显得特别的轻,“您怎么来了这里?” “我来看看你,你可还好?”李.瑾的手还伸在半空,却只能握成拳头收了回去,他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很是难看。李.瑾心里有千万句想要询问的话,最终却化成一声长叹出了口,“你别担心,我定会把你救出来的!” 柳嫤的眼泪就这么冲出眼眶,在美丽的脸上流淌。她不言不语,看着李.瑾毅然转身离去,然后他的背影消失在逆光处。当女人的脆弱和故作坚强都从眼里消失,柳嫤才拭去淌下的泪滴,她有些疑惑,而她也不知自己的疑惑是为李.瑾的突然到来,还是为他的那句“我定会把你救出去!”他们其实没有什么关系的,不是么? “小丫头,这勾人的能力不错嘛!真有老娘年轻时候的风范!”被重新关押进牢房之后,隔壁的女狱友就开始对着柳嫤挤眉弄眼了,话里带着浓浓的调侃,还有几不可闻的失落。 柳嫤隔壁的狱友,自称是皇帝的某个受宠贴身宫女,因为她太得宠,因此得罪了一个位高权重又善妒的女人,所以被关押到了这里。她偶有清醒之时,但大部分时间都浑浑噩噩疯疯癫癫,嚷嚷着总有一日皇帝会把她接回去之类的话。 不是没有人打破她的幻想,只是她的幻想早已成了执念,她只愿意相信终有重获荣宠的那一日的到来!而她永远都不相信,她口中的皇帝已经是故去了的先帝,离她所说的那个年代,已过去十载岁月有余。 “我睡了,你别吵。”柳嫤窝在两床薄薄的被子里,将自己卷成一个蚕蛹,想着心底的一些事。她真的好想快点出去啊,这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平静压抑的牢狱生活,让柳嫤渐渐忘了时日的流逝。自李.瑾三人走后,再没有人进来看她。她平常的待遇,也渐渐和别的犯人们持平——每日两个窝窝头,一碗清水,只够维持生命迹象而已,更别说是独立茅房之类的隐私保护了。她已经不被允许出到牢房之外,每日只可以在这个小小的方寸之地活动而已。 柳嫤明显感觉到,自己如同冬天的树木一般,正逐渐枯萎,流失着生命力。她的脸颊干干的,很是粗糙,原本白皙水嫩的双手被冻得红肿蜕皮。而更糟糕的是,柳嫤觉得自己浑身没有了力气,全身的血液都凝滞了一样,额头却开始发烫,她明显是生病了。 她被关押在大牢里,不知外边的事,也没有人会告诉她外间发生了什么事。躺在又冷又硬的床板上,她觉得自己就要死了,睁开眼睛都无能无力...... 这段时间,京城发生了许多大事,比如说,楚王爷突然被贬谪到了西南蛮荒之地;比如说,皇帝赐婚秦王世子于司徒家嫡幼女;又比如说,晋王爷的王侧妃在抱病半年后终于不治身亡,她的葬礼很是风光等等。 当然,这些都是皇家人的内事,而小老百姓的人家里,也发生了许多或大或小的事。 林家二爷林长盛带着妻子,还有兄长的两个孩子,回了江城;蒋家嫡长子蒋玉珩,正式接过家主之位,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扶成妻子;白家孩子白玉朗给贵妃确诊了身孕,成了最受贵妃和皇帝信任的御医;柳府庶子柳樟出了麻子,传染给了一众姨娘庶女等等。 这一刻,被关押在大牢里的林家遗孀——柳嫤,好似被所有人忘记了一般,无人关心,昏倒在冰冷的小床上,感受着死亡的气息。 ☆、出狱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