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邳也下了雪,正适合围着火炉边吃边聊天,听说是陆廉将军的信,立刻忙忙地擦手接了过来。 “主公这样着忙,”简雍发笑,“是想听小陆将军的捷报么?” “我听什么捷报,她也不是那样的鲁莽人——”刘备一边说,一边打开信看了看。 看了一会儿,就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 简雍和孙乾互相看了一眼,于是刘备将信递了过去,也给他们看一看。 “糜子仲送了他家那个弟弟去,虽说糜家确实豪富,但糜芳毕竟不成器;陈家三郎虽说是品行端正又有才华,但也只能在政务上帮些忙而已;陈元方既有心,我便将长文送了去……”刘备说道,“长文虽然有些世家的挑剔,但他毕竟是经学大家出身。” 两位文士默不作声地听主公在那里嘀咕。 “这些时日过去了,”刘备说道,“哪个也没消息,但这也不要紧,多挑几家嘛——她写信荐诸葛玄,还夸诸葛玄有风度仪表,对子侄很慈爱,这是做什么?” 孙乾迅速地看了简雍一眼,简雍又看了回来。 最后还是孙乾艰难地开口了。 “辞玉此举,或许不过千金市骨……” 刘备脸上露出了一个怪相。 “我还不了解她吗?你觉得她知道这个典故吗?” 孙乾气息为之一滞。 简雍倚在炭盆旁,时不时拨弄一下钳子,企图火中取栗,“辞玉难得举荐别人,你就是表诸葛玄一个东莱太守,也不打紧啊。” 这位新任徐州牧愣了一下,刚想问他一个徐州牧表的什么青州郡守,然后立刻反应过来。 就因为东莱不是徐州地盘,所以表,随便表,都可以表,表出去后显得亲亲热热又不花钱是其一;陆悬鱼现守北海,东莱在北海身后,若是她当真守下北海,那么东莱自然也在她控制之中,表一个她自己认定的人上任当郡守,她自然也控制得住是其二。 ……况且退一万步说,她要是表吕布那种轻狡反复又勇武过人的武将去当郡守,刘备还得考虑一下,但诸葛玄这种被朱皓赶出南昌城的文士,他怕什么呢? 要知道朱皓所倚仗的是刘繇,刘繇刚被孙策赶出了曲阿…… 刘备越想越觉得对劲,一拍腿,“就这么干!” 他兴致勃勃地喊了个文吏进来,吩咐他去写信,准备奏表,全然没考虑诸葛玄接到这道公文后会有什么反应。 回到阳都后,诸葛玄躺得很平。 他与早去的兄长家境虽然不富裕,却也有数百亩田地,有陆廉将军在,他是不必担心自家田地被谋夺了去,连一碗饭都吃不上的。 现下侄子侄女都安定下来,他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轨迹。 思考着,思考着,就不觉有些颓然。 天空又飘起了雪花。 诸葛玄躺在毯子上,靠着炭盆,望着窗外飘飘洒洒如飞絮般洁白的雪花,叹了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像这雪花一般脆弱,飘零。 小吏忽然登门。 “诸葛先生在否?” 这位面容清隽的文士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声音有些迟缓地问,“何事?” “州牧府的公文,”小吏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先生请看。” 诸葛玄狐疑地接过了这纸公文,看着看着忽然从毯子上爬了起来! “刘使君——”他声音颤抖地问道,“刘使君为何竟如此另眼相待在下!” 小吏十分乖觉,躬身行了一礼,“先生素有才名在外,或许……” 诸葛玄脸上的颓然不见了,他激动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地板传来了一阵又一阵吱吱呀呀的声响。 “收拾行装!”他冲着后屋嚷了两句,“快收拾行装!刘使君表奏朝廷,封我为东莱太守,我——” 他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 诸葛玄转头又看向了小吏,“东莱不是青州地界?” 这种事不需要问一个小文吏,小吏自然也不需要回答。 待仆役匆匆忙忙跑过来时,诸葛玄已经冷静下来,吩咐取半匹布帛,酬谢了这位小吏。 按照流程,他自然还得写信去感谢刘备,但他有个疑问。 “那位陆将军……” “她去北海了。”这位小吏原本就是郡守府的文吏,回答得自然十分流畅,“北海贼寇猖狂,祸及琅琊,将军不得不去呀。” 诸葛玄的脸色变了。 “那里……”他声音悲愤地说道,“那里也有贼寇吗?” 诸葛亮听说了这纸调令,但他还是坚持着将手中的一卷竹简读完之后,才走过来向叔父道喜。但令他感到惊讶的是,叔父看起来并不开心。 他躺在毯子上,靠着炭盆,望着窗外飘飘洒洒如飞絮般洁白的雪花,脆弱而又孤独地叹了口气。 诸葛亮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