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再将……”臧霸怵然而惊,“不错!” 他们是运粮的辎重车队,牛马驴骡这些牲口都已经负担了不少粮草才出发,匈奴人杀一次牲口,其余所剩牛马自然要增加不少负担。 匈奴骑兵不会冲进泰山军的攻击范围,他们只会远远骚扰,不会消耗一个骑兵,却能慢慢将这支辎重车队的牲口杀绝。 到那时他们还要怎样运粮? 一支疲惫的,困于原地的,失去了所有交通工具的车队的下场,岂不是一眼可见? “那些死掉牲口所负辎重,一概丢在原地!”臧霸厉声道,“后军改前军!立刻回剧城!” “是!” “是!” “阿兄!”堂弟大急,“陆将军怎么办!她岂不是要挨饿?!” “你若是不想让她挨饿,”臧霸说道,“就想出些办法,将这支匈奴骑兵除了才是!否则你运一次,他们截一次,你又待怎样?!” 于是小臧将军那张毛茸茸的脸上便显现出十分委屈的神气,看得连陈衷也有些可怜起来。 “我们这就派信使去告知陆将军,共同商议当如何行事。叔豫勿忧,陆将军出发时携有一月粮米,若是缺粮,去千乘便是。” 小臧将军想了一想,忽然问了一个十分致命的问题。 “千乘便有粮吗?” 当信使马不停蹄地穿过青州大地,前去寻找他们的将军,并且准备呈上这个相当不幸的消息时,这支三千北海兵,三千民夫,总计六千余人的军队已经行至广饶,正在安营扎寨。 这位小陆将军虽然是个女子,治军却十分严格,每日扎寨时,栅栏要怎么建,壕沟怎么挖,尖刺怎么摆,她都会细心地一一检查。 除却这些之外,雨天里弓箭是否保养得当,太阳下矛杆会不会开裂,士兵的草鞋有没有及时更换,凡此种种,她都十分关心,甚至令士兵私下里偷偷议论,觉得这位女将军管得有点儿太宽了。 尤其是营中连随地解手都要严查! 凡是在取水点附近解手的,一旦被抓住,都要打二十军棍! 这是什么道理!大晚上的起个夜也必须要去固定的茅坑旁解手!这大冷天的夜里,冷风一吹,浑身都直打颤,还要跑那么远!这是什么道理! 但陆将军就是很认真地在抓这些事,导致人人都有一点小抱怨。 毕竟在孔融的麾下待得久了,那位才学名闻天下的孔使君不惯俗务,这些小事都是下面的小军官自己决定,大家一起图省事罢了的。 因此陆悬鱼接手了这支军队后,感觉十分的不趁手,她需要花大量时间给这些郡兵的坏毛病纠正过来。 ……比如说饭前便后要洗手,比如说大小便必须在固定位置,尤其不能污染生活用水。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所有细枝末节上的疏忽都可能引发瘟疫。 瘟疫会毁灭一支军队。 当然,也不是说只有瘟疫会毁灭一支军队——她在心里这样说了一句冷笑话。 田野与丛林一天比一天翠绿,春风也渐渐和熙。 她巡视了一圈士兵们安营扎寨的琐事后,很想回中军帐休息一下,毕竟行军时大约凌晨四点就要起床,现在困倦得很。 但她闭上眼睛时,脑内的沙盘在慢慢地复原战场形势。 她与袁谭的军队渐渐接近了。 袁谭无视了千乘,继续向着剧城而来,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这位性急的大公子想要速战速决,用优势兵力击碎她的军队,但陆悬鱼想的与他全然相反。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