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说,”她说,“刺客究竟为何而来?” “那刘晔曾与曹操有旧……”他小心地看了她一眼。 “继续。” “曹操一直想要奉迎天子去许昌,但朝中与他为难,据说,其中也有袁本初的授意……” 她眨眨眼,没吭声,刘勋一面看着她的脸色,一面又继续往下说。 “因此曹操想来……想来取淮南,”他说,“袁术谋逆,尽人皆知,攻破寿春这桩大功若是能落在曹操的身上,朝中人望自然压过袁绍,他处心积虑,已经谋划了许久……” “胡说,”她说道,“曹操是什么人难道我不了解?他用自己的兵,自己的粮,千里迢迢来打一块飞地?” “……飞地?” 她沉默一会儿,“寿春与他的兖州隔绝,道路不通,他打下来有什么用!你必定还藏了些什么没说!” 于是刘勋那张胖脸终于露出了一个沮丧得要落下泪的神情,“实……实在……实在不敢相瞒……刘晔欲说我将庐江献于曹操,我是不肯的!曹操与刘表互相攻伐许久,又有丧子之恨,他怎肯善罢甘休啊!” 他这样说的时候,一张脸憋得通红,眼泪终于是落了下来。 “将军……我是不肯的!我虽为袁术旧吏,但朝廷的恩德,刘使君的忠义,我是一刻也不敢忘啊!我怎能将庐江献给曹操!因而我严词拒绝了刘晔,他便这样害我!将军!” ……她狐疑地左看右看。 刘勋哭得伤心极了。 这么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两千石的高官,坐在她面前哭得跟个吃不上糖的孩子似的。 这个逻辑听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 曹操原本就在南下打宛城,尽管赔进去了儿子,但宛城他是实实在在拿到手了,若是再拿到东南方的庐江,便可以对刘表形成合围。 【你知道我这人察言观色不太好,】她这样表示,【你觉得,这个人还有没有隐瞒什么信息,或者故意歪曲了一些事实?】 黑刃沉默了很久。 【……吱一声啊!】 【我觉得,】它这样慢慢地说道,【你已经获得了足够的情报。】 她狐疑地继续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将手慢慢放在剑柄上。 刘勋一下子就软倒了! “将军!”他的哭声也一瞬间响亮起来,“将军若是记恨我,便请动手吧!但求放过我一家老小!” ……她又将手放了回去。 杀他也没什么用,再盯几天看看,她心想,反正刘晔八成已经跑了,且由他说。 “筹粮之事——” 刘勋的哭声一瞬间便收了,眼睛也睁得大大的,“将军!军粮我已筹集大半!民夫也已征足!最多不过三日!三日!将军!十万石军粮便可征齐!若是不齐,情愿领死!” ……她扶住了额头。 她来筹集军粮,原本做好了十日到十五日才能征齐的准备,由此可见刘勋的求生欲有多强。 “既如此,我便不多叨扰了。”她最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这样说道,“刘郡守,你若是爱惜这一室的珠玉珍玩,就更当爱惜你自己的性命。” “是是是是是是是是!”刘勋听了这话,一瞬间收了泪,想想又开口了,“将军看中哪一件?不不不不不,将军请放心!将军请放心!” ……放什么心? 经历过这样人仰马翻的一场动乱,刘勋估计是睡不着了。 ……她也睡不着。 亲随们可能睡着了,也可能没睡着。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