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 大地的边线上如同被沾了浓墨的笔勾勒了一遍又一遍,似乌云,又似浊浪,但终究更像阴影。 污秽的,流动的,冰冷的阴影,自远而近,匍匐而来。 “将军,不曾见陆将军和高将军的狼烟,”有人小心地问道,“咱们且先避让?” 白马将军依旧注视着渐渐接近的鲜卑军。 他似乎在等一个时机,等得那样平心静气,那样稳如泰山。 “军中骑白马者几何?” 这个问题令身后的骑兵们都是一愣,但他们非常迅速清点了人数。 骑兵通常不会只有一匹马,他们冲阵时总要备一匹换乘的战马,再来一匹驮马。 现下有白马者人人上马,竟也有一百余匹,一眼望去,为首银盔银铠的白马将军固然精神抖擞,身后一群骑白马的儿郎也称得上意气风发。 赵云满意极了,拎过自己的长矛,“击鼓,出兵!” 当鲜卑军挤挤挨挨地行至坡下时,魁头原本是起了一点疑心的。 这一路他似乎什么战利品都见到了,布帛,银钱,尤其是那些美丽的衣物,现在更是见到这几十辆辎车——但始终不曾见到陆廉的主力。 这让他心中有些不安,他总觉得这像个陷阱,但当他抬起头,想要下令就地结阵,派出斥候向前侦查时,西南方向的山坡上忽然传出一阵战鼓声! 当鲜卑人的目光投向耀眼的阳光尽头,不耐地眯起眼睛时,有骑兵似乎从纯粹的光辉中冲了出来。 “那是天神吗?!”有鲜卑人吃惊地大喊起来,“他竟然在发光!” 他的头盔,他的铠甲,他手上的长矛,甚至他座下的白马,都裹在浓烈到刺眼的白光里,令人无法分清究竟是阳光反射在他身上,还是他本人就在发光! 他是一马当先,自那片光辉中冲出来的,在他身后还有许多骑兵,居高临下地也向着鲜卑人而来,于是那些衣衫破烂的鲜卑骑兵中,终于有人冷静下来,弯弓搭箭,眯着眼睛仔细地看一眼。 当他们终于看清楚那支敌军时,鲜卑人的脸上忽然露出了比之前更加惊慌的神情! “白马义从!”他们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那是白马义从啊!” 公孙瓒不是死了吗? 不是已经被大袁公所围,放火自尽了吗?! 他已死,白马义从怎么还在啊?! 那是十年前令乌桓鲜卑不敢抄略辽东,避之如大敌的公孙瓒的骑兵!乌桓人甚至会画出那些骑士的模样于丝帛上,立为靶,驰骑射之,若能中一箭,便如射中那些白马义从本人一般,高呼万岁! 这种恐惧原本跟着公孙瓒的死,一同消散了的,此时忽然又被翻了出来,恐惧便立刻加倍了! 这些笃信鬼神的鲜卑人甚至不知那到底是一支皆骑白马的普通骑兵,还是公孙瓒的亡魂来到了这片战场上,继续要与胡虏死战! 可是他们已经想不到更多了,因为银铠将军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长矛也已经来到他们面前。 这支骑兵仿佛一道明亮而凛冽的光,照进了这片被鲜卑人的阴影所覆盖的土地上,他们挑飞对面冲上来的骑兵,撞开了未着甲的步兵,轻而易举将魁头的中军一分为二——但这竟还不是终结! 因为为首的将军在冲出一条血路后,调转马头,挺起长矛高呼一声,又一次冲进了鲜卑军的中军里。 鲜卑人初时还想要集结起阵线,但在三番五次的冲击之后,他们终于崩溃了。 他们一路上获得了不少战利品,他们怀里还抱着那些丝帛,那些银钱——他们总得丢下什么东西,才能拿起武器。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