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我就是在城里四处转转,转久了忘了时辰了。” 后面那两个人士兵又开始嘀咕。 “不像。” “确实不像,”他们这样说,“小陆将军领咱们破寿春,灭曹仁时,何等威严!” “那领回县府吧,”队率说,“领回县府打。” ……当然不是一队士兵领她一个,那她面子太大了。 这群士兵给她绑了手,放在队伍后面,领着她继续在城里巡逻,她也跟着探头探脑地张望。 主公的谋士们还是干了点儿活的,给城里划分了几块棚户区,保不保暖不能强求,但夜里谁也不许出来,上厕所也得在窝棚里上。 有人半夜跑出来了,反正是说自己尿急,但也被抓住了,跟她一起做个伴。 ……有点不人道。 ……但听士兵们的说法,这样一来还是有效遏制住了棚户区的犯罪率。 ……棚户区也有犯罪率,就挺真实的。 尽管他们都是衣衫褴褛的流民,但流民里也分男女,也有人白日里想方设法攒了几个钱,编了一段席子,纺了一卷线,更不用提这些财物换来的粮食。 因此他们不仅会自发地生出偷盗,甚至还会为了一块掺了稗子的面饼而杀人。 “你这样的就少见,”士兵们指指点点,“明明穿得像个文士,举止却像个贼。” “我怎么像贼了,”她抗议了一句,“你们只抓过我一个穿长袍的吗?” “那也不是,也有吃醉了酒出来,倒在路边的,”一个人说,“还有跳墙去私会别人家妇人,被我们抓到的。” “但被抓了之后面无愧色,还在那里四处张望的,就你一个!” “确实,”那个被逮了的流民小声道,“比我还镇定呢。” 她不以为然地正准备撇撇嘴时,前面传来了一阵马蹄声,有火光随着就近了。 骑在马上的声音很威严,很正经,“这半城有何异动么?” “将军!尚无异动!” “许城新易其主,除却盗匪,城中或有奸细,尔等不可松懈!若遇到可疑之人,立刻报来与我!” 听了这话,忽然有人推了她一下,“将军!此人可疑!” “虽作士人装束,却既无随从,又无车马,深夜走在街上,”士兵嚷道,“连个火把都不打!” 那人跳下马走过来了。 她的眉毛皱得死紧,想缩那个流民身后,流民却身手敏捷地躲开了! “不是小人!小人不是奸细!小人!小人只是白日里见了隔壁被人家请了做木匠去,有些眼热,想偷他一碗粮罢了!”那人泪流满面地嚷道,“小人与这人素不相识!小人不是奸细!将军!将军!” 那人离近了,皱眉看她。 她不得已,只好也看向他,有点心虚。 但她的心虚没持续多久。 因为关羽打量完他,关羽身后的人也下马走过来了。 一见到她,那张脸又青又白。 “你如何,如何这般——” 他好像想说很多话,但都憋在嘴边说不出来了。 陆悬鱼“呵呵哒”,直接摆烂了。 “陈长文,要巡夜也该是主公或二将军麾下将士的事,你巡个什么夜啊?” “那你又为何这幅不治行检的模样!” 她举起两只还在被绑着的手,气定神闲,“我就想看看许城什么样。” 大家都有点尴尬,二将军不尴尬,二将军看着士兵一脸羞耻地走过来给她解开绳子,就在那里呵呵地笑。 刚开始没笑出声,后来笑得越来越厉害。 ……见过关公拍大腿吗? ……反正她以前没见过。 笞十下的刑罚也免了。 不是因为她是大家的老熟人所以脱罪,而是因为她既是高级将领,又是刘备的别驾,名义上有总理众务的权限……但她不吭声,硬是跟着这队士兵走了小半夜,这就有点脱离正常人对“别驾”和“将军”的理解范畴。 几个士兵都是一脸的幻灭,看起来挺像要随时哭出来似的。 回到县府,酒席已经撤了,打扫还需要点时间,但大家可以去偏室,吩咐仆役将灶上为酒宴多准备出的食物拿来些。 “将军若是肚饿,小人吩咐厨下再去整治些吧?”仆役愁眉苦脸,“今晚的宾客胃口颇大。” 二将军脸上露出了一个很纠结的表情,她倒是恍然大悟,“不是胃口大,只是许久没吃到肉了。” 陈群皱皱眉。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