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已经冻得快要失去知觉。 他们就是怀着这样一腔怨愤,推动云梯车和冲车,冲向了小沛城的! 守军坚守了很久,但夜里作战不如白日,他们甚至连城池几面到底有多少敌军,己方应当如何调遣也需要很久才能弄清楚。 叛军少部分被斩杀了,大半趁着夜色逃走,却在城中四处放起火来,火势越来越烈,直至烧红了小沛的半边夜空时,有冀州军已经跳上了城墙。 有冀州军源源不断地爬上城墙,像密密麻麻的蚂蚁,最终汇聚成黑色的潮水,又急又猛地向城中蔓延。 ——又是臧霸第一个出声,他说这座城守不住了,必须向下邳撤退。 张超是不服的,但陆白很快就赶来了。 “这座城守不住了。”她说,“咱们得立刻撤出城。” 这位陆廉的好学生一瞬间就崩了。 “朝廷委我等以重任!而今正是以死报国之时,何能出此惜身之语!” 那张沧桑得看不出昔日养尊处优模样的脸求助似的看了看臧霸,意识到他的泰山寇出身后,又看向陆白。 但陆白没有一分一毫在吕布面前泫然欲泣,决意殉国的模样,她的神情在火光里透着一股冰冷的寒意。 “柘城月余间分不出胜负,下邳也得不到援兵,咱们就是那支援兵!”她斩钉截铁地说道,“孟高公要将朝廷最后一支援兵也轻掷于此吗?” 张超张了张嘴,又痛苦地闭上了。 “那咱们撤,”他说,“还有城中的许多人……” “他们跟在后面便是,各户自有男丁护着,”臧霸道,“咱们顾不得那许多人。” 张超注意到当臧霸说出这句话后,陆白沉思了片刻。 “派百十个人,去将吕布与其兵卒家眷接出来,”她说,“咱们一起走。” 臧霸猛然看向她,“兵势如火,袁逆片刻便将入城,岂有闲暇去接那些妇人?” 火光中的陆白轻轻点了点头,“我亦是妇人。” 在这个风雪夜出城的人群里有哭声,但更多的人连哭声也没有。 这些被排除在阴谋之外的人里,许多是张邈张超兄弟带来的兖州人,他们背井离乡来到小沛,花了几年的时间,好不容易开垦了农田,建起了房屋,在城中买了铺面,有了营生,顷刻之间,突然就一无所有了。 他们逃出城时,甚至许多家当都没有带上,有人带了几斗米,有人带了两匹布,还有人用平板车装上了老娘,推着就往城外跑。 有喊杀声在后,他们是片刻也不能停留的,他们甚至看到有车马从身边经过时,都没空去羡慕一下辎车里的妇人。 辎车里的妇人一声也不发,拿了个小垫子靠在车壁上,用一条皮毛大氅盖住身体,在土路颠簸中已经睡着了。 大氅上还有隐隐的金银线勾边,领口处的金扣是她亲手缝上去的。 原本魏夫人认为玉石扣子更漂亮些,可是她说夫君那样如神明下凡的人,就该浑身上下都金灿灿的才气派。 大氅已经很破旧了,有几处甚至磨光了上面的毛,光秃秃露出下面的皮子,很是难看。 但她就是围着那样一条破旧的大氅睡着的,她甚至做了一个梦。 梦里身后有喊杀声,有马蹄声,有惨叫声。 身前也有,由远及近,向她而来。 她太熟悉这些声音了,熟悉得甚至不屑睁开眼看看自己身向何方,是何境遇。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嘈杂纷乱的声音终于停下来了。 风雪声似乎也停了。 外面只有人走来走去,鞋靴碾过冰雪的声音。 忽然有人小声哭了起来,而后又有人轻声安抚。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