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也没有?”刘三儿的语气有点奇怪。 老杨皱眉:“你这孩子又在琢磨什么呢!” 刘三儿直直看着他背后:“那你看你后面,是什么?” 老杨下意识回头。 身后的不远处拐角,站着半个白衣人。 之所以说是半个,因为那人还有一半身形隐在墙角后面。 更重要的是,白衣人脖子上没有头。 他的头,被捧在手心,正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朝这里看。 老杨浑身白毛汗都给吓出来了,他揉了揉眼睛,那白衣人竟还在,不是做梦。 “快、快跑!有鬼!” 他想也不想,抓起刘三儿的手就往来路狂奔。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拼尽全力,倒也跑得不比年轻人慢。 两人狂奔一阵,老杨终于跑不动了,弯腰扶膝喘气。 “快,快去报里正,不,去衙门,直接报官,贼吓人了!” “有这么吓人吗?”刘三儿幽幽道。 “你刚没瞧见吗,那么大一个人,还没头……”老杨忽觉刘三儿语调有些怪异,方才抬头。 这一看不要紧,他直接吓得魂飞魄散! 刘三儿的头正被他自己捧在手上,朝老杨咧嘴笑,嘴巴还一动一动。 “你说的鬼是我吗?” 老杨已经回答不了了。 他直接软倒在地,昏死过去。 …… 大兴城,正月十五,黎明。 上元灯节。 对大京师百姓而言,这是他们在迁入新都之后度过的第一个元宵。 对左月局副使宋良辰而言,这是一个很不寻常的元宵。 作为左月局副使,她武功稀松平常,甚至连二流高手都够不上。 但她的长处不在武功,而在于打理内务,有了宋良辰的左月局,崔不去就可以免去后顾之忧。 宋良辰因此心安理得待在左月局,十天半月都不必出门一回。 哪怕是大多数女子喜欢去的银楼和胭脂铺子,她也敬谢不敏,宁可煮茶看书闲聊下棋,甚至是在没有对手的情况下,自己与自己对弈,相较于崔不去身体不好还成日喜欢往外跑,宋良辰却是另一个极端。 所以朝中私下流传一句话:左月局里有三个怪人,一个病鬼,一个从不露面的女人,还有一个假和尚。 今日有些不寻常。 天色熹微,淡蓝近白。 宋良辰起得比平时还要早许多。 面朝大门,正襟危坐。 像是在等消息,又或者,等一个人。 放在手边的梅子汤从微温变成彻底的冰凉,外面终于有几人进来。 风尘仆仆,一身霜雪。 为首的是长孙菩提。 每次看见长孙菩提,宋良辰都会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他把头发全剃光了,冬天冷不冷? 现在看来,想必是冷的,因为长孙拿下帽子的时候,她眼尖地发现那帽子内沿绣了一圈灰色绒毛。 换作平日,她肯定会调侃两句,但今日却一言不发。 长孙的神色比她更为凝重。 “死了。” 听见这两个字,宋良辰眉头拧得越紧,却没有露出半分意外。 她问:“刘昉?” 长孙缓缓点头:“刘昉。” 宋良辰:“死因?” 长孙:“自缢。” 宋良辰面色愈发古怪了,甚至还像听不清楚似的重复问了一遍:“自缢?” 而长孙菩提,这位从不多话的左月副使,也跟鹦鹉学舌似的强调道:“自缢。” 宋良辰沉默片刻,忽然道:“我出去逛逛。” 一个几乎从不出门的人,居然说她要出去逛逛,这跟天上下金子差不多稀奇。 长孙菩提却道:“我也去。” 二人一道出门,未事先沟通,却很有默契地走向东市。 那是整座大兴城最繁华之处,酒肆林立,商铺琳琅,据说在东市,没有买不到的,只有出不起价钱的。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