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黄氏来找姜桃说话的时候他就在劈,劈了半个多时辰,旁边劈好的柴火都堆成小山了。 大冷天的,他额头全是细密的汗珠,姜桃见了就心疼道:“难得过年可以休息几日,这么累做什么?家里的柴就没缺过,你歇着吧。” 沈时恩放了斧子对他笑道:“话是这么说,但是我也没事做。闲着反而难受。” 他和姜桃同样是闲不住的,姜桃也正觉得过年这几天既没有亲戚要走动,又不能去绣坊开工,觉得怪没劲的。 两人说着话就进了屋,沈时恩看姜桃百无聊赖地又把绣花册子拿出来看,就问她:“要不要出去玩几天?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事情,小南和阿杨都大了,还有苏师傅照看着,咱们离开两天也没事。” 姜桃闻言眼睛就亮了。 她当然想和沈时恩出门玩了。 两人自打成婚后就是几乎只有晚上能相聚,白天各有各的忙。 而且一家子住在一起,热闹是热闹,两人的独处空间就被压缩得很小了。 当然她不是说和弟弟们住在一起不好,但是新婚燕尔,二人世界,还是很让人向往的。 不过向往归向往,她转头看了姜杨所在的厢房一眼,说:“还是先不要吧。阿杨二月就下场了,我去了外头也不放心。他天天这点灯熬油的,要是病倒了……唉,算了算了,往后有机会再说吧。” 正好姜杨出屋子添茶,听到他们正在说话便调转了方向,进屋道:“不用有机会再说,后头府试在府城,那里没什么好玩的。但是院试在省城,我听说省城比咱们这儿可热闹多了。到时候你和姐夫一道去,在省城好好玩。” 姜桃一听就笑起来,姜杨的这想法和她不谋而合了。她本来就不放心姜杨一个人去外地考试的,到时候自然是要跟去的。沈时恩肯定也不放心他们,也得跟着去。 她正准备接话,却听天井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嗤笑声。 “没想到杨哥儿进城一年口气都变大了,这县试还没考呢,就已经说到府试、院试了。” 姜桃认出这是大伯娘赵氏的声音,脸上的笑立刻淡了下去。 她对着姜杨抬了抬下巴,让他回屋接着看书去,她自己则起身去见赵氏。 “大伯娘怎么过来了?” 自打搬进了城,姜桃就没怎么和其他两房糟心的亲戚来往过了。初二那天她虽然回了一趟槐树村,但那也是赵氏和周氏回门的日子,就也没碰上。 赵氏挎着个篮子,笑盈盈地道:“这不是过年嘛,你们这当晚辈的没来我家拜年。我这当长辈的却不能不念着你们,这不是给你们来送点吃食?” 这话说的夹枪带棒的,可不算好听。 不过姜桃早就习惯了,也不恼,只笑道:“大伯娘这话说的有趣,我是外嫁女,按着规矩只要回门去给爷奶问个安。我回去了啊,那不是没见着你和二伯娘嘛。阿杨是特例,去年秋天才临时知道可以下场科考,正在念书的紧要关头,爷奶都让他安心看书的。再说我要是真上门去拜年了,你和二伯娘还得给我们阿杨和小阿霖压岁钱,去年你们两家都过得不容易,我可不舍得让你们破费。” 赵氏早就知道姜桃从前鹌鹑似的模样是装出来的,也领教过她的伶牙俐齿,但没想到过了一年,她说话越来越刁钻了——听听她说的什么话,什么叫“知道你们两家过得不容易”,这是戳她的心窝子啊! 去年他们大房分家后没多久就搬到了城里,但是卖光了分家得来的田地,家里又有个读书的姜柏,赵氏捏着那小几百两银子可不敢像姜桃这么阔绰,茶壶巷的房子一买就是七八十两。 她花了五十两买了间县城边缘的老房子。 本来想着只是过渡的,等姜柏考中个秀才,一家子自然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但是天不遂人愿,姜柏过了院试之后春风得意,和同窗喝多了酒吹了冷风就病倒了,后头的考试都没能去参加,更别说中什么秀才了。 后来一直到天热了,姜柏的病才慢慢养好了,结果没多久就地龙翻身了。 他们家的房子本就老旧,刮风天会漏风,下雨天会漏雨,遇上地龙翻身那是塌得连个能站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得了衙门那不顶用的十几两补助,赵氏扣扣索索地又拿出了几十两老本。 那时候地龙翻身刚结束,到处都是修缮房子、盖房子的人家,会干这些的工人不够用,连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