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嫁过来,看她每天不厌其烦地缠着世子,关心的话信口捻来,明明有时候很烦人,可是世子脸上的笑容不再像以前那般覆着一层面纱般朦胧,渐渐变得清晰真切,甚至变得越发的温柔。 这时他们才发现,就算是双面人,他也不过是个年龄不大的少年人,而且是个不得家人认同的人,也渴望生活中有人关心、有人爱护、有人不害怕他,而不是像被全世界遗忘一般,一个人避居在这偌大冷清的院子里。 人人都羡慕暄风院被修得美伦美焕,是镇国公府面积最大的一个院子,却不知这里也是最偏僻的,如同避世而居一般,甚至冷清得没有人气。从五岁伊始,便搬到暄风院中的世子,一个人在这里慢慢地长大。 关心的话就这么出口了,常安方发现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甚至心头不知为何有些发酸,他不好意思地低下脸,不敢看主子的神色。 “我知道了。” 常安听着这没什么起伏的平静声音,喉咙又是哽了下,觉得咽得难受。 纪凛回了房,在外室踱步了下,衣服烘暖了,方才推开通往内室的槅扇进去。 “暄和哥哥,快过来。” 娇娇的声音从床上传来,他抬头望去,便见青色绘花鸟的罗帐探出一个脑袋,那人正对着他笑得眉眼弯弯,召唤他快点上床陪她。 他的眼神瞬间从平静无波变得温柔,走过去上了床,还没躺下,柔软的身子便窝了过来。 “真暖和。”曲潋搂着他不想撒手,这人简直是冬暖夏凉的人形空调,可能跟他习武有关,听说他曾经和那位素未谋面的三叔学过一些内家功夫,所以也不怨怪她喜欢搂着他睡,简直就像自动调节温度的人体空调,如何不喜欢? 纪凛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直到她睡着了,也跟着入睡。 半夜时,纪凛突然睁开眼睛,眼里没有丝毫温柔,只剩下深邃,眉稍眼角萦绕着淡淡的戾气。 他伸手在蜷缩在怀里的人的肚子上摸来摸去,嘀咕道:“也不知道是男是女,乱七八糟的东西吃了一堆,真不知道吃到哪里去了,怎么都没长肉?” 就在他摸来摸去时,曲潋醒了,一巴掌拍了过去,嘟嚷道:“别摸了,再摸也只有这么大,睡觉……” 他看了看自己被拍的手,再看将一条腿搭在他腿上,理所当然地将他搂得死紧睡觉的人,觉得她真是越来越不怕他了,不管是哪个性格,都是一视同仁,面对他时,就仿佛他是个正常人,而不是世人眼中可怕的双面人。 “以后不准随便乱折腾。”他掐着她的下巴,低头亲她的嘴。 “我哪有乱折腾?我这不是为了孩子么?”曲潋睡眼朦胧地答道。 他有些暴躁地道:“天天都听你说为了孩子为了孩子,什么都为了孩子,以后这崽子出生了,是不是也要为了他将我抛弃了?” “怎么可能?你是孩子他爹,还要你来疼他呢,不会抛弃你的!所以快睡吧……”曲潋一把搂住他的脑袋,在他脸上胡乱地亲了亲,眼睛都没有睁开,然后将他往怀里一揣,再次入睡了。 被她当孩子一样搂着的少年沉默了下,只得不甘心地闭上眼睛。 **** 随着天气渐冷,京城也进入了冬天。 曲潋一改往日冬天不出窝的习惯,就算是下雪天,也想到外面折腾一下,每天不走够一个小时,就浑身不舒服,外面冰天雪地的,也从未打消过她的热情,让淑宜大长公主等人担心坏了。 纪凛却从未说过什么,每天都会尽量抽出时间陪她,就算她要出去折腾,也会将她裹成一个球,然后陪她出门去折腾,双眼从未离开过她,只要她有个什么意外,他也会在第一时间接住。 曲潋心里不免有些愧疚,可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临时起意时,如果不给她折腾的话,她浑身就不舒服,难受得慌。也幸好大家都知道孕妇是一种情绪化的动物,有时候性格也变得十分古怪,都十分体谅,才没有说什么。 镇国公夫人倒是有些微词,等曲潋又带着一群人呼啦啦地过去给她请安时,她冷冷地开口了,“你现在身子重了,没事就别瞎折腾,省得折腾出什么事情来要后悔。” 这话真是不中听,曲潋笑眯眯地道:“没事的,我带足了人,定会平平安安地将孩子生下来的。”说着,她将手覆在已经显怀的肚子上,一副母性大发的模样。 镇国公夫人冷眼看着她,目光在那张柔美的小脸上滑过,然后一副被膈应到了的神情,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旁的妇人,怀了身子后会有各种妊娠反应,偏偏她除了肚子变大外,依然是那张脸,没有什么变化,甚至肤色反而更红润晶莹了,从背后看去,那体态依然纤细轻盈,简直就像个妖精一般,不说男人,女人也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 过来给嫡母请安的纪诗一个没忍住,不禁讽刺了一句:“大嫂的气色真好,看着不像怀了身子,反而像是……”她用帕子捂着嘴笑了下,“也是大嫂天赋异禀,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