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淑宜大长公主盘腿坐在炕上,手里握着一串十八子的小叶紫檀佛珠,神色凛然,眼里的情绪更是复杂,既是恼怒,又是懊悔,还有几分纠结。 乌嬷嬷给她沏了一杯清茶,坐到旁边,拿美人捶给她捶着肩膀,说道:“世子夫人离开了,说改日再过来看您。” 淑宜大长公主淡淡地应了一声。 乌嬷嬷看她这样子,不禁叹了口气,说道:“公主若是为难,便不用管这事了,您年纪也大了,是该享福的时候了,待世子夫人生了孩子,届时候安心抚养曾孙便是了,这世间纷纷扰扰之事不知有多少,哪里能操得完心?” 这话已经僭越了,但是以乌嬷嬷和淑宜大长公主的情谊,也只有她能说,旁人却是说不得的。也唯有她说了,淑宜大长公主能听得进去。 当然,还有一个人的话她能听得进去,便是已逝的老国爷。可惜老公爷去得太早了,公主也没有个能放心说话的人,让乌嬷嬷心里也为她心疼。 “我哪能不操心?”淑宜大长公主揉着胀痛的额头,“你也知道他是什么身份,我以为他一辈子就是那样了,可如今他竟然想要娶妻立户,这样也很好,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可偏偏他要娶什么人不好,竟然想要娶曲家的姑娘,而且还是潋丫头的姐姐!这不是乱了辈份么?”她咬牙切齿地道:“他也不担心世人耻笑!” 乌嬷嬷笑道:“公主又说笑了,世人哪里知道他是谁?要给他一个什么身份,还不是皇家的一句话嘛?那位爷不是说了么,皇上都同意了的。” 淑宜大长公主顿时气得拍了下炕桌,怒道:“我就知道他不死心,去年为了他,我这把老骨头了还要为他连续几日奔走,还以为是他想开了,哪想他会直接消失了,再次回来时,打破了他以往立下的誓言,就为了一个女人,竟然会直接进宫找皇上!” 而他那侄孙也是个不争气的,就这么答应了那个孽障的请求! 乌嬷嬷听出她只是一时恼怒,却也不是真的气得不理会,只是纠结着辈份问题罢了,觉得公主最后还是会答应的,所以先前也是怕自己气怒之下,对怀了身子的世子夫人摆脸色看,才没有见她。 ***** 曲潋回到暄风院后,想了想,心里不太踏实,便找来宫心,对她道:“你帮我查查看,这几日,是不是有什么客人进府来探望祖母。” 宫心应了声是,便下去了。 不过半个时辰,宫心便过来回话。 “这几日府里没有什么客人上门,只有景德侯府的世子夫人过来探望夫人。不过,奴婢倒是听说昨天公主突然出门,没有带什么仆人,只带了乌嬷嬷和常管家,出门半日就回来了,不过回来时脸色有些不好。” 曲潋听罢忍不住深思起来,只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淑宜大长公主为是什么生气,又为什么恼了自己。 宫心担心她多想,忙宽慰道:“世子夫人不必多想,许是公主身子不适,并非不愿见您。” 其实她心里也明白,就算是身子不适,那也应该让作孙媳妇的进去探望一下的,可这人都没进去,便让丫鬟出面将她请走了,只说明当时淑宜大长公主是不愿意见曲潋的,有点儿厌弃的味道。 曲潋看了她一眼,笑道:“我知道了,你们不必担心。” 曲潋说让她们不必担心,那真是不必担心,因为接下来的半天时间,她都吃好睡好,和平常差不多,没有什么异样的,直到傍晚时纪凛回来。 得知纪凛回来,曲潋便站在门口处朝回廊那边张望,直到见到穿着紫红色的官袍的青年走过来,朝他露出和以往一样的微笑。 “天气还冷着呢,怎么站在这儿?”纪凛扶着她回房。 “等你啊!”她不吝啬甜言蜜语,笑眯眯地说:“知道你回来了,我就忍不住了嘛。” 纪凛面上有些赧然,眼神却十分愉悦,显然被她直白大胆的话弄得很是高兴。 曲潋扶着肚子站在一旁,指挥丫鬟端茶倒水,直到纪凛去净房换了身常服,夫妻俩一同坐在炕上,纪凛便过来摸她的肚子,感觉到手下传来的胎动,他的眉眼越发的温和。 曲潋靠着迎枕,由着他摸,说道:“刚才你回来时,去给祖母请安了么?” “去了。” 如果没有什么事,纪凛回来时大多时候要去寒山雅居给淑宜大长公主请安后,才会暄风院的,至于上院那边,倒是看情况而定。 “祖母见你了?”曲潋又问。 “见了。” “祖母身体怎么样?” “和平常一样。”纪凛对她的话有些奇怪。 曲潋不说话了,而是盯着他看。 纪凛不是迟钝的人,相反,他的心思十分细腻,总能观察出常人忽略的细微之处,自然也发现了她的异样,握住她的手,问道:“阿潋,怎么了?” 曲潋朝他笑了下,将今日她去给淑宜大长公主请安之事说了一遍,最后道:“也不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