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不深,只流了一点点血。金缕大惊小怪,掏出绢帕正准备上去捂住,她却自己低头舔了舔,抬头说:“金缕姐姐,我不小心把碗打碎了。” 一个碗值什么?能跟她比吗? 金缕弯腰把她抱起来,离那满地碎瓷片远远的,留另外两个丫鬟清扫地面。 金缕紧张地问:“小姐有没有受伤?哪儿疼吗?” 她摇摇头,搂着金缕的脖子不肯松手。 是以金缕没有看到身后她缓缓扬起笑容,长睫毛垂下来,在眼底打出一圈阴影,像两只振翅的凤尾蝶,既漂亮又诡异。 既然躲不了,那就去吧。 杜氏想要除掉她,她不给她一个机会怎么行? 她已经不是当年的懵懂无知的小女孩了,她们之间,还有好大一笔帐要算呢。 ☆、第002章 翌日果真如阿箩说的那样,接连下了半个月的春雨,终于放晴了。 阳光打在英国公府的琉璃瓦上,折射进院子里,树影斑驳,阳光明媚。 松园的丫鬟伺候完主子,早已迫不及待地拿起五色绳子在院里跳百索。粉衣碧裙的丫鬟们穿梭在绳索之间,欢声笑语,身姿轻盈。其中一个丫鬟更是厉害,可以一边跳绳一边踢毽子,只见她把毽子踢到空中,在绳子里翻了个身,长腿往后一伸,便稳稳地接住毽子。 下人们齐声叫好。英国公府管理下人不算严格,平常只要做好分内之事,跟自家主子说一声,偶尔玩一玩没什么要紧的。 正在丫鬟们跳得兴致高昂时,忽然从桐树下蹿出一个戴青面獠牙面具的小丫头,冲着几人张开手臂:“呜哇哇——” 有几个丫鬟猝不及防,被她唬一大跳。还有个胆子小的,直接扑通坐在地上,吓得脸都白了! 面具下传出清脆的笑声,魏箩捧腹大笑,气喘吁吁地指着地上的丫鬟说:“金阁姐姐是胆小鬼!” 金阁慢吞吞地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有点丢人:“四小姐又欺负人……” 小丫头抬手解开头后的绳子,摘下面具,先是露出一双流光溢彩的乌瞳,再是小巧的琼鼻,粉嫩嫩的唇瓣,竟是一张粉雕玉琢的脸蛋儿。她穿着娇绿织金柿蒂窠纹襦裙,笑盈盈地站在桐树下,桐花飘飘扬扬地落在她的花苞头上,她双手叉腰问道:“我都用这张面具吓唬你们好几次了,你们还总是被我吓到,到底是我欺负你们,还是你们太笨呀?” 分明才六岁,偏生了一副伶牙俐齿,蛮不讲理的时候谁都说不过她。 金阁无言以对,红着脸跑开了。 * 魏箩站在檐下,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那是她以前才会做的事,幼稚死了。 这天的场景,她记得清清楚楚。她戴着面具吓唬了一堆人,后来爹爹和杜氏过来了,杜氏三言两语把她哄住,单独带着她一个人出府,把魏筝留在家中。那时候她就应该觉得奇怪的,杜氏那么疼魏筝,做什么都要把她带在身边的,上巳节这么热闹的时候,怎么舍得把她留下? 原来都是计划好的,爹爹知道这件事吗?当年她差点被杜氏害死,他又是什么反应呢? 魏箩不知道,反正她是恨魏昆的,恨他早早地娶了续弦,恨他不告诉自己亲生母亲是谁,更恨他让自己叫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为母亲。她举起双手,把手上青面獠牙的面具摔在台阶上,面具应声而裂,一分两瓣。 院里的下人都被这一声响吓到了,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她。 她却觉得很痛快,甚至还跳上去踩了两脚,踩得面具四分五裂,她才停下。那个面具是上元节时父亲送给她的,她本就是好玩的性子,这个面具十分对她的胃口,三天两头就要拿出来吓人,当成宝贝一样。现在她一点儿也不想要了,只想破坏它。 “阿箩,你为何把面具扔了?” 身后传来一道严肃的质问。魏箩转过头去,只见不远处的廊庑下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她的父亲魏昆,一个是她的继母杜氏。刚才出声的正是魏昆。 魏昆穿着一袭绛紫竹叶纹直裰,面容严厉,眼睛深处却藏着宠溺。他走上前,“你不是最喜欢爹爹送你的面具么?” 魏箩不理,低头又往面具上踩了一脚,仿佛没听见他的问话。 魏昆弯腰把她抱起来,弯唇笑道:“是不是谁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