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长公主忧心忡忡地问道:“往年都不曾受伤过,这次是怎么回事?谁伤的你?” 李颂坐在圈椅中,紧紧握着云纹扶手,不肯回答。 高阳长公主只好转头问他的侍从,侍从欲言又止。刚要开口,被他一个眼光狠狠地瞪过来,立即噤了声。 他垂眸,缓慢道:“没有人伤我……是我自己大意。” ☆、第058章 是他自己大意,竟然一不小心动了那样荒唐的心思。 魏箩贴在他耳畔轻声问“你是不是喜欢”的时候,他一瞬间乱了心神,再也无法正常思考。从昨晚到今天,他的眼前始终萦绕着她巧笑嫣然的模样,她第一次对他笑,却是要拿簪子杀死他。利刃刺破他的胸腔,他恨她恼她,最后还是放走了她。 李颂紧紧握着扶手,手背爆出青筋,几乎将那块木头捏碎。 他一再失神,连高阳长公主都看出他的不对劲,叫了他几声:“颂儿,你到底在想什么?我问你怎么受伤的,你为何不答我?” 李颂的伤在胸口,只要包扎好不让人看见,没有人知道他怎么受伤,伤势如何。他低声道:“狩猎时被猎物抓伤了,一点小伤。娘,不要紧的。” 高阳长公主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不放心地问:“当真不要紧么?我瞧着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他摇头说不要紧,趁着他们尚未发现端倪,忍着伤痛转移话题:“襄儿呢?她为何不出来见我?” 高阳长公主道:“她自打从长浔山回来就一直将自己关在屋里,我敲了好几次门都不应。”末了眉头一皱,不大愉悦道:“这丫头,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能做什么?无非是射伤了人,觉得心虚,又怕父母责罚,不敢见人罢了。 李颂向来疼爱李襄,见不得她受半点委屈,然而这次却认为她做得委实过分。正是因为他们都宠着她,才让她养成如今骄纵任性的脾气。就算魏箩设计陷害她,她也不该取魏常弘的性命。 李颂想了想,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悉数告诉汝阳王李知良和高阳长公主赵暄。他声音很平缓,娓娓道来,李知良和赵暄的眼睛却越睁越大,最终不可置信地问:“……你说魏家六少爷的伤,是襄儿射的?” 李颂点了点头。 高阳长公主震惊不已,若不是从李颂口中说出来,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的。她捧在手心里的女儿,素来单纯可爱,何时变得如此心肠狠毒?她喃喃:“襄儿怎么会做这种事……她,她……” “她”了半天,始终没有下文。 好在李知良头脑还算清醒,拥住娇妻摇摇欲坠的身子,他对门外丫鬟道:“去把小姐请过来!” 不多时,李襄穿着白绫短衫油绿绉纱裙出现在门口。李襄大抵猜到了把她叫过来的原因,脸上没有丝毫心虚惶恐,反而挂着笑意,来到高阳长公主跟前明知故问:“阿娘叫我出来做什么,我不是说了身子不舒服吗?” 高阳长公主定了定神,坐在榉木官帽椅中,尽量心平气和地问:“襄儿,你实话跟娘说,魏常弘的伤跟你有关么?” 李襄脸上的笑滞了滞,旋即看向一旁的李颂,“哥哥告诉你的?” 高阳长公主声音严厉一些:“你只管说是或不是!” 她倒是很坦诚,眉毛一扬,颇有些敢作敢当的风范:“是我射的,那又如何?” 她伤了人,非但没有任何悔过之心,反而一副理所应当的态度,让高阳长公主既愤怒又失望:“你怎么能……”说罢只觉得眼前一黑,缓了半天才缓和过来。她和魏箩发生争执的事她听说了,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不了不跟魏家结亲就是了。可是如今她射伤魏常弘,那性质就大大不同,不但得罪了魏家,这事若是传出去,对她的名声可是非常不利的,日后想出嫁就难了!这个孩子,怎么如此糊涂? 李襄见赵暄脸色不对,立即很有眼力劲儿地上前扶住她,又贴心地倒了一杯热茶,亲自捧到她面前:“阿娘别生气,我听人说了,那个魏常弘不是没事么?他就是受了点儿伤,狩猎哪有不受伤的。”说罢往一旁李颂身上看去,“何况有哥哥替我担着,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李颂不予回应,移开了视线。 李襄没有多想,继续说好话哄高阳长公主。她生了一张巧嘴,只要有心,必能将对方哄得服服帖帖。再加上赵暄本就疼她,尽管愤怒,也不能真把她交给魏家处置。她一壁安抚赵暄,一壁头头是道地分析:“我本来就不喜欢魏常弘,是爹娘非要把我跟他凑一对。我们两家关系本就不好,魏箩又阴险狡猾,我嫁过去不是等着受委屈么?爹娘舍得我整天受魏家欺负么?如此一来不是正好,这门亲事不用结了……” 虽然魏常弘比她还大一岁,可她就是瞧不上他。 她喜欢的是英武伟岸的梁煜,不是那种整日跟在姐姐后面的小屁孩儿。魏常弘眼里只有他姐姐,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