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想搬进善安寺居住,带发修行,恳请陛下同意。” 崇贞皇帝拿着奏章的手一紧,定定地看着她。 善安寺是皇室修缮的寺庙,坐落在皇宫之外,不大远,约莫一刻钟的路程。唯有逢年过节烧香拜佛时宫里才会组织嫔妃前往,如今陈皇后竟主动提出住过去,还是带发修行。崇贞皇帝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陈皇后便静静地站在下方等他点头。 许久,崇贞皇帝握着奏章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嗓音嘶哑,带着些无力,“晚晚,朕当真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陈皇后垂眸,看向皇帝面前的紫檀木翘头案,声音平稳:“陛下同意了吗?” 崇贞皇帝从翘头案后面走出,停在陈皇后面前,隔着两步之遥,却仿似隔着天涯海角。他答非所问:“宝和殿的火,是你纵的?” 陈皇后沉默片刻,颔首道:“是。” “为何这么做?”崇贞皇帝看向她,终于问出堵在心头许久的问题,“你当真对朕绝望至此么?” 陈皇后想了想,道:“陛下大可不必这么说。陛下救了臣妾,臣妾十分感激。只是这宫中已无待下去的必要了,臣妾若是继续留在这里,只会犯更多的糊涂。”她抬眸,看向对面的男人,一晃多年,两人的模样竟变得陌生,再也没有当初的影子了。“陛下不必弥补我什么,当年的事我已经释怀了,您是帝王,肩负重任,自然要比旁人承担更多,这么做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我心眼小,始终看不开罢了。” 崇贞皇帝静静地看着她,苦涩一笑,“你还是不原谅朕。” 若是真的释怀了,又怎会不肯面对他?非要去什么劳什子的善安寺?他不同意,绝不同意。 陈皇后顿了顿,没有出声。 赵祉卿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手,嗓音低靡,带着些许恳求的味道:“晚晚,朕知道错了,朕当初不该那样疏忽你,更不该背着你打压陈家。不要离开朕好么?我会好好弥补你的,日后我哪儿都不去,遣散后宫,只专心陪你一人。我退位后,我们便去四处游历,你不是说过最喜欢吴郡的风景吗?我们可以在那里定居,只要你高兴,我们便一辈子不回盛京城。” 陈皇后看向赵祉卿,许久,不动声色地抽回收。“陛下说这些太晚了。”她道,许是想起什么,眼睛有一瞬间的失神,旋即又有些遗憾道:“当初我想听你这番话的时候,你在宁氏的寝宫,皇宫里的人都道你专宠宁氏,甚至允了她诸多特权。彼时琉璃刚捡回一条命,我想彻查真凶,你怪我杯弓蛇影,草木皆兵。如今宁氏死了,我对陛下已别无所求,这番话还请陛下收回吧。臣妾如今只想清清静静地过日子,还请陛下恩准臣妾这唯一的夙愿。” 崇贞皇帝的身子僵了僵,心情因陈皇后的这番话坠入谷底,陷入了无措之中。 她是清静了,可他呢?日后谁陪他度过这漫长寂寥的后半生? 崇贞皇帝嗓音哽咽,“晚晚……朕不想恩准。” 陈皇后一怔,旋即面容一冷道:“那臣妾只好在昭阳殿带发修行了,还请陛下不要怪罪。” 御书房安安静静,外头听不见一丝儿声音。储公公抱着拂尘站在直棂门外,望着紫禁城上空湛蓝的天空,心道若是皇后娘娘能跟陛下和好就好了,娘娘这几日不搭理陛下,陛下连膳食都用得少了。 崇贞皇帝抬手盖住眼睛,狠狠地往下薅了一把脸,眼睛红红的,嗓音嘶哑道:“好,朕答应你。” 陈皇后敛眸道:“多谢陛下。” 陈皇后离开后,崇贞皇帝在御书房呆坐许久,整个人都被抽空了一般。储公公进去送茶水时瞧见这一幕,吓得不轻,搁下斗彩小盖钟唤道:“陛下,陛下?” 崇贞皇帝回神,四下看了看,陈皇后早已离去。他长叹一口气,语调悲戚,“储公公。” 储公公道:“奴才在。” 崇贞皇帝闭上眼道:“朕这心里……太难受了。” * 靖王府。 魏箩发觉小孩子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不过短短三个月的功夫,小赵曦就从当初皱巴巴的小猴子,变成了粉雕玉琢的奶娃娃。魏箩每天抽半天的时间陪他玩,小家伙最喜欢魏箩,一见到魏箩便咯咯地笑,伸出短短的藕臂要魏箩抱抱。魏箩瞧着心都化了,这小家伙不像赵玠,倒像魏箩小时候的性子,爱笑,爱粘人,还有些调皮。魏箩想了想,这样也好,赵玠那性子古怪得很,儿子像他未必是好事。 至于剩下的半天时间……自然是要陪某个大男人。 赵玠多大的人了,竟然跟自己儿子争风吃醋。魏箩心里数落他,面上却不敢表露,还得乖乖地迎合他。盖因每当魏箩表现出在乎儿子多一些时,赵玠便脸一沉,到了晚上可劲儿地折腾她。 魏箩哪还敢忽视他。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