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再尊师惜才,也只能严查严办。 这话听得兰时直皱眉,陛下便是太仁善了,才任由政事堂的那群人欺到头上来,臣大欺主。 这若是换了太子殿下,谁来分说先处置谁,哪里由着政事堂和大相国寺做大。 听说相国寺那主持又进宫讲经了。 还好她不在宫里。 兰时满腹不合时宜,嘴上言不随心地安慰程伯,“程伯放心,兰时知道轻重,不会令姑母和咱们府里难做。” 兰时也不寻证据了,等程伯出门张罗晚食后,唤来了自己的小信鸽,那灰胖鸽子去了定州,还没飞回来,只能用养在府里的鸽子。 她写好信笺,将那鸽子又放了出去。 五哥说这鸽子能到宛城,她四嫂在宛城,四嫂搜罗信息一把好手,应当能帮她打探一番。 兰时放了那信鸽,在书房里坐到暮色四合。 等她走出书房时,苏编修的回帖也到了。 翰林编修拒绝了兰时的拜访请求,但提出可去一茶寮一叙。 作者有话说: 剧情正轨阶段 第16章 决定 世道如此,你不必介怀 京郊,汴城河大街。 天际渐白时,已经来往行人匆匆走过,不时有人停下歇脚,买一两块胡饼充饥。 晨起在京郊往来的,都是粗布麻衣的脚夫和赶路进京的行客。 直到天光大亮,汴城河大街更热闹了些,城中百姓走出来做工寻活儿,衙内们打马出城,也有大户人家的小娘子们坐马车出城赏景,马车上的铜铃叮叮当当,悠扬悦耳。 沿街的商贩也都热络起来,各家摊子上都摆出了招牌的吃食物品,叫卖也一声高过一声。 唯一清净些的,是悬挂川字旗的十千脚店,他家酒香不怕巷子深,从不叫卖。 十千脚店对面,是一个简易寮棚,门首上悬“神课”“看命”“决疑”三块圆木牌。摊子里头坐一位青衣长须的算命先生,抬头望天,掐手推演。 不经意瞥见一旁的饮子摊上,坐了位着藏青圆领袍的小衙内。 这一处的饮子摊与别处不同,旁的饮子摊只有一张摆放各类饮子的长桌,这一家常娘子饮子摊,还设了好几张桌子,可供人歇脚慢饮,一扇大遮阳篷将摊子和几张方桌通通罩在里头,灼人日头底下,这一处饮子摊生意极好。 此时摊子上清净,只那一位小衙内,小衙内背对着人,腰间的双鱼佩在日光底下透得发亮,一看就价值连城。 直到饮子摊上的老板娘瞪过来,他才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双鱼佩上移开,重新看天掐算。 紫气东来,是有贵人降临之兆。 年过三巡的常娘子,看着便是个和气生财的慈面相,粗布衣裳收拾地十分利索,同色的头巾包住头发,发丝不乱。 常娘子脸上噙着笑,端了一盏水给坐在摊子前的兰时。 “衙内尝尝这个,与您方才喝的沆瀣浆不同,荔枝膏水,清甜得很。” 兰时亦会以一笑。 她今日为了不必要的麻烦,特意寻了一身男装。 哪料这常娘子眼睛太毒,才一落座就瞧出她是女儿身。 端了沆瀣浆不说,这会儿又给她续了荔枝膏水。 兰时才端起碗,苏岐鸣便来了。 她目光落到兰时那一身圆领袍上,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直到兰时疑惑地瞧过来,苏岐鸣才移开视线,轻咳一声,“没想到你来得这般早。” 也不等兰时回答,自行挽了袖子从摆台上捧了碗冷元子,在兰时身旁坐下。 “我还是先说在前面,娘子不该同我有牵扯。” 苏岐鸣舀了一勺元子吃了,才在兰时脸色彻底黑下来前开口,“不过既然娘子来了,我会原原本本地将娘子想知道的告诉娘子。” 苏岐鸣扮男人久了,举手投足之间真的像位沉默寡言但行止得当的小郎君。 看得兰时十分难过。 “也不是想挖你过往,只是想知道你如今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什么是我能搭一把手的。” 兰时从来无意揭人伤疤,更不必说眼前这人是她的苏姐姐,能在那般险境里走到今日这地步,哪怕苏姐姐不说,她也可以想见究竟吃了多少苦,既然已经走到今日,她又何必再让苏姐姐神伤一次。 让她最初感受到如母亲一样温暖的,就是眼前这个人,从前她二人相识时,苏姐姐的年纪与她如今一般大。 从前苏姐姐暖她,如今,她也愿意护着苏姐姐。 “没什么不好,如今还能见到娘子,也算是意外之喜,更没什么不好。” 苏岐鸣以为自己为了沉冤已经冷心冷肺,再不会为了什么动容。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