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 清脆的铃声越来越近,刑部官员见这阵仗,不敢轻举妄动,也暂且收手,静观其变。 牛车行至慈济院门口停下,兰时自车中下来。 缓步轻移,帷帽上的缀珠都不曾碰撞发出声响。 淡乳黄短襦,并同色系销金裙,销金花纹印在裙摆上本不显眼,但在兰时行动间,裙摆之间,光彩夺目。 衣料配饰乍一看并不出众,但细打量起来,处处都是巧思,低调中透着常人难以企及的贵气。 刑部众人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娘子。”程伯与花婶,一同见礼。 兰时颔首,行至苏岐鸣身侧站定。 “我这慈济院才落成不久,里头住的都是弱不禁风的孤苦娘子,刑部好大的阵仗,都挑衅到我卫国公府头上了。” 兰时的声音不大,语气也温柔。 但就是让人听得出来者不善。 为首官员一听来人是卫国公府家的娘子,哪能不知道究竟是哪位娘子,更不敢造次,拱手,温声回道:“原是卫国公府的娘子,多有得罪,下官刑部司主事,奉命捉拿翰林编修苏岐鸣回刑部受审。” 兰时执礼问道:“不知苏编修所犯何事?需要诸位大人来慈济院拿人。” 刑部司主事犯难,这事倒是能说,可他不确定说了这事能不能顺当地将人带走,若是说了,给了苏岐鸣可乘之机,让他想到法子脱罪,那主子交代下来的事,不就完不成了。 “若是答不上来,我也要问一问这位主事,来闹我这慈济院是何用意!” 兰时还虽还未理清大概,但她懂得一鼓作气的道理,若是此时示弱,那她一定保不下苏岐鸣。 “再者,你等奉命拿苏编修,可有罪状?奉的谁的命?可是陛下?可有谕旨?” 兰时笃定陛下不会过问此等小事,此时正好诈他们一诈。 刑部司主事知道自己这回踩上硬茬子了,但又绝不能走,只得硬着头皮道:“并无陛下谕旨,是奉了沈相的令,查、查苏编修俸禄去向不明一事。” “你放屁!”沈初霁面色一变,想也不想直接反驳。 兰时皱了皱眉,奉沈相令,查此等小事? 沈相手里明明还捏着苏姐姐更为致命的把柄。 这是沈相留情想保下苏姐姐? 还是—— 兰时心渐渐发沉,据实相告,“那你们不必查了,她的钱都替我还了这宅子的账,稍后我会遣人将账簿送到刑部去请诸位大人逐一核验。” 刑部司主事抬头,想再问个究竟。 兰时掀起帷帽一角,出尘面容,让对面的官员呆了一呆。 她嫣然一笑,竟还有些小女儿的娇羞,“不知诸位大人可曾听过榜下捉婿。” 在发榜之日阖府出动挑选登第士子做女婿,但那都是各地富绅,从未听过有哪户高门捉婿的。 “苏编修便是我捉来的未婚夫婿,我府内长辈皆在边关,涉及闺誉,这才隐下此事未表,已修书一封到北境,只待兄长点头,便过六礼,走亲迎。” 兰时放下帷帽,往苏岐鸣身后藏了藏。 苏岐鸣无法,只得上前圆场,“得知姜娘子有意照拂城中孤女,苏某为表诚心,与人定契买了这宅子献给姜娘子,全其善心。” 苏岐鸣自怀中掏出之前兰时所赠的契书,大方呈上。 在场官员,一齐验过,确认无误。 未免卫国公府追究,他们赔着笑脸由程伯招呼着离开。 沈初霁不服气,“怎的对上你,他们就客客气气的,对我却完全不是这一副嘴脸。” 兰时无奈,“沈衙内,他们奉的你父亲的令,自然不买你的账。” “胡闹!女儿家闺誉岂能拿来诨说!”苏岐鸣如兰时长姐,此刻着男装冷脸一板,倒让兰时有些想家中兄长们了。 “无妨,我不会在京中久留,日子久了,便没人记得了,况且——” 兰时顿了一顿,伤感道:“此事,我已经想明白了,是我牵连了你,并非你天降横祸。” 兰时拍了拍苏岐鸣的手,“我得赶在这陈词落到沈相案头前回到宫里去,改日再叙。” 兰时匆匆上车,东叔当即扬鞭要走。 “兰时!”苏岐鸣纠结片刻,还是叫住她。 兰时掀帘与她对视,苏岐鸣凑上去,压低了声音,“苏姐姐这里还有一桩事,只有你能帮我一把。” 一阵耳语,兰时先是惊异,后又面露恍然之色。 郑重承诺道:“你放心,此事有我。” 便再不迟疑,朝宫里去了。 宫门前,砚书姑姑还候在原地,看见兰时过来,也松了口气。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