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听说了,你昨日同陛下说你只要姜兰时。”皇后娘娘偷摸着翻了个白眼,她嫌这话烫嘴。 “可你有没有想过,姜兰时要不要你?” 皇后娘娘这柄铜锤,专往太子殿下心底最疼的地方敲。 “若是要你,怎会一声不响地到北境去?” 太子殿下没法反驳,但是他此生,没法再与兰时死别,他不能看着兰时死。 “我要接她回来,我要护她周全。” 太子殿下抬头,双目充血的模样吓了皇后一跳。 这倒比皇后想得棘手多了。 她原本想再刺两句,说兰时也是相看了人家,只待从北境回来就可许婚。 可瞧太子这模样,这话要是说出来,只怕那两户人家再也无法在京中立足了。 皇后娘娘将太子扶起,“执玉,你的心思,母后是能明白一点的,母后也相信兰时也是能明白一点的,可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何明白,却还是走了?” 太子起身,“家国天下,己排末位。” 他们,都很欣赏范先生那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这不就是了。 皇后娘娘棍棒已下,如今尽量安抚,“兰时尚且有这番报复,甚至不惜说出终生不嫁的话来。那么你呢?身为储君,便要耽于情爱?” 有些话,其实根本不需皇后来说,可现下皇后娘娘担心,她若不说,太子要陷在牛角尖里出不来了。 “兰时身为女子尚且知道保家卫国,太子肩上挑着全天下的担子,你如何有权利任性?” 皇后娘娘拍拍他的肩,“本宫以为,自你开蒙,便不会再有教导你的这一天。” 谁知道,兰时离京这事,在太子眼里跟天被捅了个窟窿似的。 她也被蒙在鼓里了,还不是笑骂两句就过去了。 “你去北境,反而要分她的心,唯有静坐京中,才能替她扫清些障碍,让她早些回来。” 太子早慧,皇后这些年除却关心衣食,几乎没在别的地方费心着急过,如今可好,嘲笑别家妃子养不好孩子的回旋镖,一镖接一镖,通通扎回来了。 皇后娘娘叹口气,“还有最后一句,瞒你这事,兰时自知做得不对,给好多人留了转交给你的信,你得空可以去寻一寻,看过之后,还想往北境去,也随你。” 她是劝不住太子的,让姜兰时去试试吧,没准儿能行。 太子殿下失魂落魄地走了。 皇后娘娘现在觉得自己老了好几岁,“砚书啊,本宫算是看明白了,这儿女都是债,从前没还的,往后也得补上,没人逃得过。” 看看小四,读书时,上树掏鸟下水摸鱼,课上被打下课抄书,多人嫌狗厌的孩子,瞧瞧人家现在。 砚书扶她进殿,宽慰道:“娘娘,婢子瞧着,也是好事,满京城里的儿郎,哪个比得过太子殿下,如今他对娘子又是这份心意,这便是良配了。” 砚书是眼瞧着中秋那日,太子殿下是怎么把他们娘子抱回来的,单凭着幼时情分可做不到这一步。 太子殿下兄弟姐妹不少,他容着哪个与他亲近了? 嗯!皇后娘娘觉着很有道理,“那本宫这就去信,让承谙多留兰时些日子,可得让执玉好好吃吃苦头。” 皇后娘娘的后宫生存法则,谁让她烦心了,她就让谁更烦心。 不知是哪句话打动了铁石心肠的太子殿下,他日渐安静下来,不再公开提前往北境的事,只是近日来处事凌厉了许多。 已有多位朝臣明里暗里地向陛下禀奏过了。 但陛下仔细看过近日太子办过的奏表,除去罚得重了些,也挑不出错处。 陛下四两拨千斤,轻轻揭过。 时过半月,太子殿下已经往北境去了数十封信了,皆无回音。 又一日,那信鸽飞过高墙,落到兰时肩上。 兰时收了信,放了那信鸽,也并不看信,顺手塞到腰间。 吴钩凑上来,这半月余碰了无数次壁,却总是硬着头皮往上冲,“究竟是谁?隔三差五寄信给你,你却连看都不看。” “这与你无关,北境地形可能默出来了?咱们可都走到宛城了。” 那日沙盘演练过后,几位将军在军帐里商议了许久,兰时领了个四方巡务的差事。 这名头听起来好听,认真计较起来,也不过是带一支队伍,走完北境九路驻军,看看各处可有短缺,与主帐通信,着人补上。 说白了,与辎重补给无异。 兰时听了便知道,这是他五哥的主意,嫌她不够稳当想磨她呢。 她欣然领了这差事,多余的没带,只带了她从京城带来的一批人,从定州出发,第一站,便是宛城。 这数日行程,吴钩挑衅她多次,皆败北。 反倒被她押着默了一路的北境地形图。m.xIAPE.cOm